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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两银子!

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要知道去年一年,月港宗共才向朝廷缴纳赋税不到五千两。

而李澹有底气放下这样的狠话,自然是因为他很快就要发一笔横财了。

六月初四,也就是两天后,第一批印染完成的丝绸从新乡的纺织工坊运了出来。

这其中从徐家借来的染丝工匠起了大用,作为这个时代最大的丝绸生产基地,苏州的印染工艺绝对在全国遥遥领先。

这批工匠的到来,使得新乡纺织工坊的印染工艺很快便得到进步革新,新乡丝绸纺织产业的最后一块拼图完美拼上。

首批丝绸共计六千六百匹,包括缇娜在内的多个商队都如期拿到了货,当日交割。

也就在同一日,这些大帆船便拔锚起航,顺着海岸线离开了漳州月港。

当停在新乡分港的所有番商都看见李澹如期交出了成批的丝绸后,所有的番商都相信了停在新乡分港可以正常采购到丝绸。

终于将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安心等待李澹到期交付。

唯有一人,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暴跳如雷,那自然就是林悟贤。

海道衙门里,林悟贤手持折扇,化身桌面清理大师,对着自己的案台便是一个横扫。

伴随着文房四宝散落一地,林悟贤无能地狂怒吼叫。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李澹怎么可能交的出丝绸!松浦宗尚!你看看你的好计策!”

松浦宗尚战战兢兢,遂是匍匐上前道:“义父大人,罪不在儿,都怪那张恭!”

一旁的张恭一听松浦宗尚甩锅到自己头上,也是愤然大怒,指着松浦宗尚光秃秃的脑袋骂道:

“你放屁,你看那一船船生丝拉来,若不是你出的好主意,他哪来那么多生丝织成丝绸!”

松浦宗尚却是猛地站起,恶狠狠地朝向张恭,腰间的短刀一度都拔出一半,彷佛真与这张恭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但他终归还是忍下,对着林悟贤躬身九十度道:

“义父大人,您难道真信坊间那种无稽的传言,这世上有日纺十匹的织机?

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从没类似的说法,就这么几天,这种传言便不绝于耳,原本两日一匹,如今一日十匹,一口气翻了二十倍,怎么此前从未有过?

甚至连一日三匹,一日四匹的织机都没出现,直接便是一日十匹,您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林悟贤猛地看向松浦宗尚,阴沉地与他对视,幽幽道:

“你是说……那船上运来的压根不是生丝?”

松浦宗尚拱手忙道:“面上是生丝,底下压着的可就是丝绸,如此把戏,咱们自己不是最熟的嘛。”

林悟贤瞬间觉得自己又懂了,这种走私的小把戏,自己怎么没想到。

他终于冷静下来,怒火使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随即拍了拍脑袋,脑中开始飞快地转动。

的确,此前确实从没有听说过有这种神奇的机器,怎么可能短短几日,纺丝速度便提升了二十倍。

这中间居然一点过度都没有,实在太假了,稍微分析一下便知道不可能。

当初这个消息刚出来的时候,明明自己也是鄙夷一笑。

可真当李澹按时交出了丝绸,有那么一瞬间,林悟贤居然信以为真。

实在是太可笑了。

自己差点被李澹这么拙劣的伎俩给摆了一道。

真正的问题只可能出在那群唯利是图的丝商手上,必然是有人为了钱,将丝绸给卖出去了!

他觉得松浦宗尚说得没错,于是轻轻拍了拍这位好大儿的肩膀,扭头则看向张恭,眼神里的杀意,似乎马上就要井喷出来。

张恭跟了林悟贤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林悟贤的性格,忙是跪地道:

“林大人,草民确实按您的吩咐给苏杭湖的丝商都去了信,按理说这丝绸商人都是铁板一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该有人偷偷给李澹卖丝绸才是啊!”

“可现在就是有人给他卖了!”

林悟贤陡然提高声调,吓得张恭直接向后一翻,瘫坐在地上。

林悟贤俯下身子,一张被乌云笼罩的老脸几乎快挨到张恭的肥脸上,缓缓道:“我不想看到再有人给李澹卖丝绸!”

张恭则像是受了惊的家犬,呆滞地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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