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确实紧急。
不只是陈汝园这单单一条车船,在他这艘大船之后陆陆续续还有着二十来艘战船赶来接应。
一时间,李澹腹背受敌。
前方约有四五十艘海盗小船正缓慢挤压着李澹的阵线,而背后又面临二十多艘战船的猛攻。
一直在空中盘旋的迅鹰猛地啸叫一声,正在船艉楼里放铳的蔡大鸡彷佛心有灵犀一般,朝着李澹大喊道:
“老大,对面船动了!”
定睛一看,原本在海上伺机而动的松浦宗尚所部三十二艘船开始朝着自己这边缓慢前进。
松浦宗尚手下都是安宅船与関船,每艘船都载有大量倭寇以及划桨,别看现在速度不快,可一旦全力冲锋起来,瞬间的爆发力也是十分惊人的。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方各海眼见此时行动的倭寇船队,嘴角忍不住啧了一声,视线不自觉看向了李澹。
李澹几乎没有犹豫,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他立即做出应对:“全员调头,向后猛攻!”
以退为进,集中优势兵力率先打破一道口子,这便是李澹的策略。
随即,李澹麾下全部船只调头朝陈汝园所部发起猛攻,调转枪口的数百挺火绳枪顿时喷吐出灰白的硝烟。
措手不及的福建水兵吃了迎头一轮排枪,速度瞬间便迟缓下来。
福建水兵的标准装备是竹甲加轻弩加腰刀,而竹甲的防御力对于弓箭尚可,可对于火铳来说,那就基本忽略不计了。
陈汝园作为水兵老将,很快也判断出敌我形势,纵然李澹的火器凶猛,可他毕竟人少,而且腹背受敌,只要他的船队无法继续前进,那迟早也会被追上来的松浦宗尚咬住!
到时候被迫进入白刃战,李澹火器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他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绝不能让李澹冲出自己的包围圈。
陈汝园探起的身子余光一瞟,瞥见旗杆上的飘动的旗幡,又一眼看向海上的局势,他嘴角猛地浮现出一抹诡谲地笑意。
他已经找到李澹船队的软肋了。
那就是风,风向正朝着李澹船队的方向吹,而且李澹因为收缩阵线的原因,船与船之间靠的太紧,这简直就是为火攻所准备的。
“快,让火船出击,朝对方的船放火!”
手下人一听,当即也明白了陈汝园的意图,随即士气一振,从船阵之中让出了两条窄窄的通路,而一直跟在船队尾部的火船此时从后插上。
这些小巧的火船突然加速,满载着缭绕的烟雾,朝着李澹的船队便是撞了过去,火苗被海风卷起,随之撒在李澹的船上,大船尚且还好,可小船一旦着火连立足的空间都没有。
眼见火势骤起,李澹部众当即慌乱起来,不少人直接被泼上了烧油,随即大火瞬间将他吞噬,燃烧着的火人在船上翻滚。
可这个举动并未让火势减小,反倒将整个船都给带着燃烧,最终痛苦之下,那人投海自尽。
诸如此类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李澹毕竟没有经历过古代的海战,他也没料到,陈汝园居然想到用火攻这一招。
大火一起,此战就变成不死不休了。
方各海也看到眼前李澹部众的惨状,但他自己也无能为力,回眼望去,却见松浦宗尚的安宅船越来越近。
能感觉到这三十二艘倭寇的船已经开始全力加速。
巨大的安宅船肆无忌惮地向前猛冲,甚至都不再管那几十艘散落的倭寇小船,挡路的就撞翻,只为更快一步咬住李澹的船队。
脸上沾满污渍的方各海此时心中大恨,他一生杀贼无数,结果没有死在敌人手上,竟然要被自己同僚害死,这怎么可能甘心。
再看正面,失去立足之地的水兵军心涣散,眼前巨大的火墙彷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心下一横,方各海带着十几名亲卫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向陈汝园的旗舰发起冲锋。
而正在方各海一马当先冲在前头时,却见另一个矫健的身影冲的比自己还要前,还要快。
那副早已被硝烟熏黑半张脸的面孔,不是李澹又是谁呢。
“放弃着火的小船,所有人向大船集合,集中剩余七条大船冲出火场,再坚持片刻,援军就要来了!”
李澹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带着六名近卫冲到最前头掩护登船的部下,其中两人持大盾开路,两人持长枪拱卫侧翼,剩余二人则紧紧跟在李澹身后。
李澹手中摆弄的正是火铳,眼见他带人冲到距离陈汝园船侧三十步的位置,举铳便打,随即一名海兵捂着胸口从围栏处栽倒下来。
李澹随即将铳递给身后之人,自己则接过另一把新铳,只瞄准两息,又是“砰”的一声,一名举着轻弩瞄准的海兵应声坠地。
原来,李澹身后的二人是在给他填装弹药,一人填药,一人换弹,而李澹本人,从始至终眼睛都未离开过敌人身上。
李澹身先士卒,果然让陈汝园的主力都开始朝他发起攻击,毕竟大将的首级可是头功,李澹这一行动为其他船员登上大船争取了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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