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振羽将暑假同学聚会的时间放在了期末成绩出来之前,这个举措再次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毕竟还是有一些人觉得期末成绩出来后可能就要面对地狱了……首都望子成龙的人也绝对不比其他地方要少。
舒熠然还是决定要去一趟的,走都要走了还是去道个别,之前请同学们吃饭叫做庆祝,这种活动应该能算是别离。大家商量之后聚餐的地点选在了全聚德,定了最大的包间,有两个大桌在一间屋里,能容纳最多三十個人,这也算是对舒熠然的欢送会。
虽然舒熠然和除了夏弥外所有人的关系都只能算一般,但长得帅就是优势,班上的女生对他的观感都很好,要不是夏弥这个妖孽级别的美少女常年混在他身边护法,舒熠然两年下来收到的情书怕是能塞满好几个行李箱。
汪班长发挥了他的土豪气息,说是他的文学竞赛获得了好名次,这次的活动由汪公子全权买单。所有人都知道那什么文学竞赛就是为了请客的由头,但大家也都默不作声承了这份情,反正汪公子家里就算把全聚德整个买下来也只是小菜一碟,偶尔被人家请一顿饭也欠不下多大人情债。
舒熠然慢慢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夏日的阳光能晒得人脖子发疼脑袋发昏,但舒熠然腰背挺得笔直,一路走一路看着沿途千篇一律的高楼大厦,想象着这座城市未来的模样。
他对这座城是有感情的,毋庸置疑,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住过郊区的小房子,睡过苏家离二环不远的大别墅,今年十七岁的他看着这座城迈入了新的世纪,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外来的人越来越多,城里的建筑越来越高,各种高新的商业区办公区层出不穷,变成了从前想象不到的样子,却越来越像一个大国的首都,宛若巨龙的头颅。
与此同时,这座城也越来越像一个符号了,舒熠然总觉得北京已经是全新的样子,一个完全分裂开后又杂糅在一起的字符,古板和崭新碰撞对抗,又被模具挤压成了如今固定的样子。
如今他快要离开,可能要整整一年才能回来一次,不知道到那时这座城又将以怎样的姿态迎接返乡的游子,但想来不会太热烈,也不会太冷淡。
可能到那个时候,他会优先去小区后面的菜市场买上一张烙馍,吃完了,就算到家了。
抬起头,全聚德离这里还有三公里的样子,还要走很长一截,还好舒熠然早就预留好了时间的提前量,走过去差不多正好是吃饭的时间。他想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反正他现在体力足够充沛,夏日的暑热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舒熠然是一个能把人际关系说斩断就斩断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无情,但他反而对城市这种死物更加留恋。
他尽力学着别人的样子,尽力去维持一个不咸不淡的同学关系,尽力去了解和长辈说话的礼仪,如此尽力了,如果没有夏弥牵线他的高中关系多半还是会和初中一样,三年下来连个私聊过一句的人都没有,别人大概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得。
这就像是有些北漂尽力学着这座城里的种种规矩种种要求种种维持关系的交际,却最终发现自己依然不是这里的人,他们在这里感觉不到幸福,只有疲倦。舒熠然从小在这里长大,却能和他们共情。
所以舒熠然觉得人际关系还不如脚下这座冰冷的城市靠谱,至少城市不会忘了你的名字,或许是因为它从未记得,并且一如既往。它既不需要你去靠近,也不在乎你是否远离,它只是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就像每一个游子回头,都能看到回家的路就在那里,只是愿不愿意罢了。
就这样想着走着看着,似乎没多久全聚德的招牌就明晃晃地映入眼球,像是老式的牌楼一样五彩斑斓,龙纹下镂空的窗彩透着股从容不迫,这是真正的老字号才有的底蕴,甭管味道到底怎么样,这气势还没进门就已经出来了。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舒熠然找到了包房的门,推门就进,先来的同学们都已经落座,甚至凉菜已经上好了透着精致气息如艺术品般停在可以转动的玻璃盘上。
这里的装修极为考究,实木地板擦得锃亮甚至可以反光,两侧摆着红木的镂空屏风,各种衔接着或是断开的线条像是组成了什么字符,但舒熠然完全看不懂。椅子也是红木加上人工皮革制成的,看上去庄重又不失柔软,餐桌的中央是怒放的鲜花,像是大棚里培养出来的产物,和房顶的两个华丽的水晶吊灯交相辉映。毗邻正门的墙上挂着大概有四五米长的山水画,明显的仿宋风格,而靠着小门的墙上相对的挂着几幅字帖,是标准的参照王羲之的仿品,这种精致的仿造一副至少也要四位数的样子。
“大家中午好啊。”话一出口舒熠然就后悔了,这种打招呼的语气就像是领导来视察工作,不过他在这方面确实经验有些不足,情急之下脑子一抽,补了一句这边常用的问候想舒缓语气,“都吃了吗?”
瞬间包房里就安静下来了,连引他进来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小姐姐身体都抽动了两下,显然是忍笑忍得很辛苦。不少同学也懵逼呢,吃了没……怎么吃了我上全聚德遛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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