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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远文道:“畜生啊畜生,我咋养了你这么个畜生,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这屋里一闹腾,齐宅里早有人去报信给齐坤的老婆,齐坤今年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可就是不学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东玩玩西逛逛,整天惹是生非。

他老婆倒是知书达理,赶紧过来,见他公爹在气头上,忙拉了齐坤回屋,齐远文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自己儿子就那个样子也没办法,安慰了陈勤几句也回屋去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从此齐坤就恨上陈勤了。

齐远文的小儿子齐朗在省城里面念书,快两年没回来了,隔一段时间就要派人去送一回钱。

过完年又到了送钱的时候,谁想到从这一年开始,因为各方势力割据,民不聊生,官逼民反,抢匪横行,闹上胡子了,在北方,土匪,当地人就叫胡子。

仿佛一夜之间就起来十几帮,其中以靠山好和大柏杨最厉害,人多武器精良,神出鬼没,专门打劫有钱人家。

往省城去的官道更是他们打劫的重点,让谁去送钱谁不敢去,这时候齐坤眼珠转了转,故意使坏,就给他爹出主意:“爹,不如让陈勤去,他是个小孩子,没人注意。”

齐远文本不想让陈勤冒险,可又再想不出来还有更合适人选,也就同意了。

让账房把钱交给他,叮嘱道:“钱可一定拿好啊,要是让胡子劫去了你表哥可就得饿着了。”

陈勤头一次出门,一听说去省城可给他高兴坏了,忙道:“七姨夫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保证把钱送到。”

冬天赶大车不方便,大宫给牵头马,没敢牵好的,怕被胡子盯上,只牵头一般的,再套了个木爬犁,车上装了点冻白菜做掩护,就让他启程了。

陈勤离家几天有点想家,一个人出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往哪里走,就顺便赶着爬犁回家一趟。

陈厚魁正在打铁呢,一下一下的抡铁锤,身上都汗湿了,看他儿子回来,高兴得一把抱住,摸摸头看看脸:“哎呦,我儿子胖了,哈哈哈哈。”

陈勤从怀里摸出来几个用油纸包着的白面饼子,给他爹:“爹你快吃,还热乎着呢。”

陈厚魁马上正色道:“是不是你偷人家的,可不能偷人家东西吃啊,咱穷也要有穷志气!”

陈勤道:“这可不是偷的,是七姨夫拿着给我路上吃的,他让我上省城给二表哥送钱去。”

陈厚魁忙把陈勤嘴捂上,四下看有没有人听见,慌张的说:“快别嚷嚷,万一让别人听了去,告诉胡子劫了你可怎么办!”

心里也暗怨齐远文,明知道路上不安全,遍地胡匪,这么小的孩子你让他去送钱不等于让他去送命嘛,但是给人家干活,人家让干什么,可不就得干什么嘛,谁让自己穷呢,没办法的事。

把儿子拉到僻静处问:“你把钱都放哪了?”

陈勤一指自己,钱袋子系在他的裤腰带上呢,陈厚魁一看:“这哪能行呢,这不是明着给人送钱呢嘛。”

让陈勤把钱袋子除下来,又想了想,出去把爬犁从马身上卸下来,略微比量了一下尺寸,从炉子里拿出烧得通红的铁,开始打上了。

陈勤在边上帮他爹拉风箱,没一会儿,陈厚魁打好了两片薄铁片,锃光瓦亮的,转身用凿子,把爬犁两条腿底下,都凿成空的,把钱袋里的银子装进凿空处,拿做好的铁皮往上一箍,刚刚好。

陈勤赶紧拿过来几个小钉子,乒乒乓乓,钉好了。

陈厚魁拍拍儿子肩膀说:“这下你可以上路了,记住,在路上千万别拆开铁皮,啥时候见到你表哥了,啥时候拆开。”

陈勤连连点头。陈厚魁终是不放心,再叮嘱儿子:“千万记住,钱是小事,大不了丢了咱赔,命是大事,宁可不要钱也要保命!”

把白面饼子给儿子又揣到怀里,千叮咛万嘱咐才让陈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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