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不见祠内有人,明德宫中也空无一人,不见那凤二娘,只剩一地凌乱的蒲团。
禹王神像前的供案上,贡品颇丰,摆满了一整案。香炉鼎中尚有余温。
供案两侧殿柱高达三丈,左侧柱脚旁地上有一顶幂篱。
柴瑶光目光盯在了那红漆木柱上,离地三尺高处有一小片血迹,在红色漆上并不显眼。
她慢步过去,蹲下细细观察,仲长潜与黄裳也凑了过去。
柴瑶光眸光闪亮,那圆柱底座暗处,有一片暗红梅花钿。
又见到有一只手递过一小块粗布,侧目一撇,又是黄裳在见机行事,不禁又莞尔。
伸手接过,用布包着额钿捡了起来,托着手上端详,又拾起幂篱,用手掌量了量内径。
然后对跟来殿中的崔善为道:
“阿翁,我看出了一点眉目,约有七路人,来自河东、关中、河南几处不同地方,来此所议事大且费时,势分三派,有大有小,有豪有贫,有所对抗,一个时辰时前,有一名二十多岁的肤白丰腴女子额头撞柱,其余不明。”
薛礼三人早知这小娘子聪慧,小小年纪,身手绝俗,
却不知竟还有这等勘查推测本领,果然是家学与天资皆赋于一身!
黄裳更惊,有几处,连他也看不出来,不知这小娘子是如何看出?
忍不住道:“柴七娘智慧过人!
我等只见这供品分七份,供果来自多地,有来自我河东绛州的胡桃、梨枣,来自蒲州的青柿、干枣,来自关中渭南的猕猴桃、朱红柿,来自河南弘农的大枣、大杏,其自带鲜果酒食,可见富裕,船快。
地上蒲垫分布成三大区,其中又分三三一,七小区,是为议事座谈所用。
鼎中香饼粉灰有贵贱,柱上占着发丝的血迹风干情形,推测出时长,我等不能,但依照崔公家学,能知不难。
不过,有一事不明所以,这女子二十多岁且肤白丰腴,又是从何推测?”
柴瑶光眼中得意的星芒一闪,慧黠地笑道:“哈哈,只因你不是女子啊!
如若你是女子,肤色又暗黑,会再配戴这暗色的额钿么?
黑上加黑,岂不愈显自黑么?不如不戴。
你若是脸小,额钿用这般大的,岂不令人只见额钿不见脸么?
那这脸不小,戴这幂篱的头骨不大,想来脸骨也不大,难道不是脸肉丰腴撑起的么?
你若是少女,佩上这般颜色,显老,你若是徐娘,佩上这般款式,装嫩,
那好意思出现在一众男子面前参与议事么?哈哈……”
遭到柴瑶光连串打趣,黄裳觉得之前求教被拒的尴尬冲淡了,关系反而拉近了些,叹道:“原来只因我不是女子……”
薛礼仲长潜暗暗好笑,从来只见他制人,从未见过他被一小女子如此打趣压制,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这时柴兴自殿外步入,走近其女,在耳边低语片时后走开。
柴瑶光又接着道:“黄五郎原先所见的河边停船,其中有官船,是漕运六百石的三楼大船,
还有挂着渭水、汾水、洛水、黄河几大运社旗帜的二楼社船,还有一只中小单层船,不知来历。
这些人应该已经从禹王祠后门下山乘船走了,如今还剩下两艘。
如要继续追踪,我等或可以跟上。”
这些停船情形,是柴兴在上山路上,禹王祠外崖边观望所见,方才众人进殿,他又去观望,见仅余下两艘。
三人看向崔善为,想听他的意思,此地以他为尊长,曾居高位,见闻非凡,又顶着前大理寺卿的头衔,令人自然心生信赖。
崔善为道:“此事不小,今年朝廷武事繁重,正厉兵秣马,剑指辽东,
黄五郎也说过,漕运杂运的量价齐增,易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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