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这里是哪里?!”
“启禀温侯,这里真的是吴房县,小的已经询问过好几个人了,他们都这么说。”
吕布有点懵逼,虽然自己没有达到人体导航的程度,但是也不至于偏的这么远吧?这要是换个人都不相信自己能洛阳南部一路跑到吴房县来。
那么这个吴房县在哪里呢?吴房县位于豫州汝南郡,乃是汝南郡正西边的一个县城。这个县城在哪并不重要,问题在于这里是汝南郡啊,汝南!这意味着吕布不仅走错了,走到了豫州,甚至都已经穿过了颍川郡!而且在穿过颍川郡到达汝南郡的这个过程中,吕布军上至吕布,下至普通士卒,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走错了,最后便出现了这个结果。
单从直线距离的角度来讲,汝南距离陈留并不远,如果即便是翻山越岭,所需的时间也并不会特别多。可是问题在于,虽然直线距离并不远,陈留和汝南却并不挨着,陈留和汝南郡之间还隔着颍川郡和陈国,不管吕布从那个方向进入陈留,都必须经过这两个郡的其中一个。
吕布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穿过颍川,但是不一定能再穿回去。而且要知道颍川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世家门阀遍地都是的地方!世家门阀家里最不缺的一个是钱,另一个就是家丁了。这些人名为家丁,实际上就是私兵,如果吕布在颍川暴露了踪迹,天知道会不会被急于立功的颍川门阀们给围上来群殴了。
至于陈国,吕布就更没把握了。对于陈王刘宠的威名,吕布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说别的,陈王手下的那十万大军就不是当前的吕布能应对得了的。再加上陈王对境内的人名广施恩惠,人们大多心向陈王,万一自己在陈国暴露了,恐怕还不等陈王的大军围歼,就已经被热情高涨的陈国人民给围的水泄不通了。到时候别说去找刘协,能在陈王手下留个全尸都算是自己上辈子积德。
事实上如果吕布愿意的话,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趁着现在汝南无人镇守,直接进攻平舆,夺下汝南的治所当做自己的大本营。汝南作为天下第一大郡,无论是人口还是钱粮都不是别的郡所能比的,如果吕布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实力不说恢复到之前的水平吧,回复个七八成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个方案同样有很多问题。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吴房县,和平舆的距离并不算远,可是平舆作为汝南的治所,城防必定是十分坚固的,就算此时汝南的守备力量空虚,但是并不代表平舆的守备力量也空虚,搞不好现在的平舆城防前所未有的强大。
而且自己手下的士兵跟着自己翻山越岭,虽然没有出现因为坠崖而死的情况,但是大家长时间没有休息好却是个不争的事实。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使得吕布麾下的三千人战斗力急剧下降。本来平舆县城就很难只依靠三千人打下来,三千疲累之师就更不可能了。
对于自己和麾下军队的情况,吕布还是有数的。如果是之前的吕布,先登、斩将、夺旗可能不在话下,可是这段时间吕布也没有休息好,不一定还有这个率先破城的实力。而且以现在麾下士兵的战斗力来讲,即便自己上去了,他们也不一定能跟得上。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些人的士气十分低落,如果第一天没能取得什么较大的进展,士气很有可能直接崩溃。
另一方面来讲,从吴房到平舆的路上,还有两条河。倒不是什么大江大河,但是率军渡河必然会大大增加吕布军被发现的可能性。如果在渡河的时候被发现了,被人家给击其半渡了,别说进攻平舆了,这三千人能活下来一千都是老天开眼。
向北继续出发,有可能会死;进攻平舆,也有可能会死,无非就是死的可能性一个相对较小,另一个比较大罢了。
“死则死矣!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吕奉先不敢干的吗?”
吕布刚想召集军队,宣布自己进攻平舆的命令,忽然看到了身边正在熟睡的吕玲绮和严氏。
自己固然不怕死,可是自己的妻女呢?难道自己要带着吕玲绮和严氏陪自己一起去死吗?而且以吕玲绮和严氏的容貌来讲,吕布都不敢想象她们两个如果落到了敌军的手里,会遭受怎样的侮辱和虐待。吕布心中决一死战的想法刚一升起,便被迅速压下。
往北继续朝陈留出发,虽然有危险,但是危险毕竟小很多。而且颍川和陈国堵在前面,未必就是个坏事,自己完全可以仔细考察一下地形,然后从颍川和陈国的结合部穿过去。在两个郡的中间,双方反应都需要时间,总不能第一时间就给自己堵在那里吧?
而且吕布也不是没有一点了解的,据他所知,陈国的军队大部分都驻扎在阳夏,和诸侯联军遥相呼应。而阳夏在陈国的北边,现在陈国西边和颍川相接的部分兵力肯定不足,自己被两面夹击的可能性也就会更小。万一之后陈王回军了,不在阳夏驻扎了,那自己的机会岂不是更小了?所以现在搞不好是吕布最佳的穿越陈国和颍川,直达陈留的机会了。
从吴房县出发去陈留,相对而言比洛阳唔陈留是要简单一些的。吕布只需要从吴房一路向北,就能到达颍川和陈国的边境,穿过边境之后继续一路向北,便能到达陈留附近,到时候再去找刘协就简单的多了。
有了初步的计划之后,吕布便派人打听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毕竟现在吕布军的补给已经见底了,是时候找几个幸运嘉宾赞助一下吕布了。经过一番打听之后,吕布得知在吴房县的西边似乎有几个地主,平日里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无恶不作,于是吕布便决定从这几个恶霸地主下手,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简单的补给了一下之后,吕布便率军返回了深山老林之中,再度踏上了前往陈留的路程。三天后,吕布在山林之中发现了四个人,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似乎是另外两个相对年轻的人的先生,在这两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应该是某个人的儿子了。
于是吕布便派人上前去把这几个人给“请”过来,简单说明了来意之后,吕布破防了。
“你们要从吴房去陈留对吗?那你们来灈阳干嘛啊?”
灈阳是哪里呢?灈阳和吴房同样位于汝南郡西边,只不过没有吴房那么西吧。简单来讲就是,灈阳在吴房的东边,而且两个县城距离并不远,只不过是中间有条河阻隔罢了。也就是说吕布带着人在深山老林里走了三天,只是跨过了一条河而已。
三天下来不仅没能取得任何进展,甚至方向都是错的,这让吕布怎能不崩溃?不过现在崩溃还为时尚早,因为更让他崩溃的还在后面呢。
“敢问将军,可是从洛阳而来的吕布吕奉先将军?”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吕布惊呆了,明明这一路上都没有暴露过踪迹,为什么会在这里暴露了身份?
“将军不必惊慌,我观将军器宇轩昂,身后的士兵也个个都人高马大,此等人必然是精锐。而身为精锐的将军却率领士兵出没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可见将军必定是犯下了什么罪过,所以不得不隐匿在这山林之中。”
“再加上将军的队伍之中,还有这么一个看起来虎背熊腰,但是实际上已经十分虚弱的壮汉。结合以上条件,鄙人大胆推测,此人便是前段时间被吕布挟持的董卓董仲颖了,既然俘虏的身份是董太师,那么将军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我说的对吗,奉先将军?”
吕布被震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人居然仅仅只是依靠这些简单的观察,便能看穿自己的身份。吕布连忙起身对面前的中年人行礼,并且对自己刚刚的无礼道歉。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鄙人乃是上蔡一教书先生,姓荀名况字卿,这两位是我的学生。他姓李名斯字通古,后面这个小孩子是他的儿子,名叫李由。这边这位乃是韩非,前几日便是韩非提出要来灈阳,不然也不会遇到将军。”
吕布倒是不清楚上蔡有哪些人才,不过吕布到现在为止见过的聪明人也就只有李儒和荀况两人了,相较于李儒,吕布还是觉得面前的荀况更聪明。最起码吕布和荀况相处起来并不难受,毕竟荀况又不是李儒,不会一直想着怎么算计别人。
“能在此地遇到先生,想必是上天的指引,不知先生是否愿随布前往陈留,拜见陛下?”
吕布一边说着,一边提起了一旁的方天画戟。如果荀况拒绝了吕布,那他们四个就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了。这一路上吕布自然问了很多人接下来该往哪走,这些人自然都成为了吕布保密的牺牲品,吕布并不介意在这些牺牲品之中再加上四个。
“奉先将军穿行于深山老林之中,想必不太清楚外界的局势,事实上想去陈留拜见陛下,并不需要如此困难。”
“自从将军挟持董卓离开洛阳后,西凉军仅仅只是装模作样的找了几天,之后便陷入了内部的分裂和争权夺利之中。据我所知,以董越、董旻、李傕、郭汜四个人的斗争最为激烈,这四个人也几乎收拢了西凉军的绝大部分力量,换句话来讲,现在其实没有人追杀奉先将军。”
“陛下前往陈留,并且上演了一出‘起死回生’之后,陈王便前往陈留朝觐陛下,陈国内部由国相骆俊留守,大军虽然还在阳夏,但是并没有实际上的指挥者,仅仅只是驻扎在那里罢了。”
“至于将军您,如果您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陈留,只需要就近找一个县城,去那个县城里找到县令,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您要将国贼董卓献给陛下,一路上自然畅通无阻。毕竟这可是国贼董卓,陛下恐怕巴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又有谁敢阻拦将军呢?”
吕布有点懵逼,原来这么简单吗?那自己一路上的风餐露宿算什么呢?
“那如果陛下身边有奸佞,挑拨陛下将我也给斩杀了,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将军不必担忧,在下还有第二个方案。将军可以将部下分成许多个部分,只要数量不要太多,彼此之间看起来有较大的间距,自然是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的。董贼或许是个麻烦,不过只要将军能找来一个运送茅草的车,将董贼藏在里面,便能很好的掩盖董贼的身形,也不会引起怀疑了。”
在荀况的指引下,吕布很快便找人收集齐了需要的东西,为了尽可能的逼真,荀况给每个人都设计了不同的身份。有的三人一组,有的五人一组,还有的十几人一组,他们的身份或是农民、或是猎户、或是贩夫走卒、或是樵夫,总之每个人都和体型相近的人组成了小组。
吕布这一组由吕布和吕玲绮、严氏、董卓、荀况、李斯、韩非、李由组成,荀况特意指示吕布找来了一个车厢加大的马车,将董卓藏在了里面,严氏则带着吕玲绮和李由坐在马车里,假扮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吕布则扮演父亲和车夫,荀子扮演向导,韩非和李斯则跟在车后假扮家丁。
荀况的设想很美好,可惜的是压根就没有用上。荀况作为上蔡县有名的大儒,虽然只有李斯和韩非两个弟子,但是日常教授过不知道多少学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前来听过他的课,荀况的名声早就大的超过了他的想象。
当荀况带领吕布来到灈阳县城口的时候,看守县城大门的士兵刚好听过荀况的课,而且是这一整个小队的士兵都听过荀况的课。虽然荀况不记得他们,但是他们对于荀况上课时的样子仍旧记忆犹新。见荀况到此,他的两个弟子还在帮别人做护卫,士兵们拦都不拦,直接就放荀况和吕布等人进入了灈阳。
在灈阳休整了半天之后,吕布再次踏上了路程。这一路上,吕布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读书人的实力。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遇到那么几个认识荀况的人,这些人要么是听过荀况的课,要么是和荀况有旧,要么是拜读过荀况的大作,总之在荀况的加持下,几个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汝南最北边。
本来吕布觉得接下来恐怕要困难一些了,可是事实再次告诉吕布,在这个时代,大儒、名士的身份是很有用的,某些情况下甚至比他这个温侯的头衔还有用。
荀况根本就没考虑过陈国,带着吕布直接进了颍川郡。到了颍川之后,吕布便见识到了什么叫名士之间的交流。荀况只需要自报姓名,周围便有人恍然大悟一般的走上前来,嘴里还说着“原来是上蔡荀卿,在下是某县某某某,久闻荀卿大名,巴拉巴拉巴拉……”。
总之荀况进了颍川之后,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这一路上不光没有受到任何刁难,甚至时不时的还有好酒好肉招待,吃的吕布都有些积食了。坐在车里的吕玲绮更是怀疑起了人生,难不成自己就不该跟着父亲学习武艺,该找个先生学习文化吗?
总之在荀况“上蔡名士”身份的加持下,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走出了颍川。到了陈留国之后,认识荀况的人明显变少了,而且对于往来客商的盘查也严格了许多。吕布逐渐意识到,距离此行的目的地,陛下所在的陈留可能不远了。
刘协自然是不知道吕布这一路上的艰辛,对于吕布的动向刘协也没有丝毫的关注。刘协近几天正在发愁,确切地说是在为大汉的未来发愁。
在第二次召唤后不久,萧何和范蠡便联袂而至。也不知道这两人时不时商量好的,总之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刘协的门前,跟随范蠡一起来的还有计然和文种。
在系统的探测下,刘协得知了计然和文种的五维,应该说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五维果然不是盖的。
“计然,武力73,智谋98,军事90,政治90,魅力95。”
“文种,武力75,智谋92,军事76,政治93,魅力90。”
两人的五维即使是放在刘协身边的这群诸侯之中,也算得上是中上等的。尤其是计然,身为范蠡的老师,综合素质堪称一流人才,哪怕是文人不太擅长的军事都有高达90的数值,怪不得能培养出范蠡这样的人才。在此之前,刘协见过的智谋和政治最高的便是曹操了,只不过现在的曹操还远远没有达到巅峰,距离一流人才还有一定的距离,和萧何、范蠡等人自然是没法比的。
“四位皆是当世之大才,还请几位教我,大汉的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相同的问题刘协并不是没有问过其他人,但是得到的答案基本上都非常接近,不是说什么桓帝、灵帝昏庸,就是说外戚和宦官轮流主政,搞得朝堂乌烟瘴气,搅得天下民不聊生。
刘协还能不知道这些?对于诸侯们的这一套说辞,刘协可太清楚了,毕竟刘协现在有两个世界的记忆,对于这个时代的理解并不能以九岁孩童来看待。诸侯们说的有没有道理呢?有,但是不多。
所谓的桓帝、灵帝昏庸,宦官、外戚轮流主政这全都是表象,即便是真的任用这些世家大族的人来当政,也不见得就能取得多么好的成果,所以刘协认为,一定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是这一切的根源,同时也是诸侯们不愿提起的根本。
萧何和范蠡对视一眼,互相用眼神交换了一下彼此的意见之后,决定先由萧何来说。
“陛下,臣以为大汉之所以会有如此气象,既不在于天降灾祸,也并非是前几位先皇昏庸,根本原因在于士族门阀垄断了普通人的上升渠道,导致大汉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经过几日的交谈,臣以为范少伯、计文子、文少禽皆乃当世之大才,以各位的才能,官至两千石不在话下。可是有如此大才的诸位,却以经商为生,尽管范少伯家财万贯,可是仍旧难以和士人并列,在士人眼中,商人仍旧是那个地位最低微的类群。”
“看起来似乎是自董卓以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但是实际上不管有没有董贼乱政,天下早就变成了豪强们的天下。察举和征辟更是被豪强们所把持,只有豪强子弟才能得到地方官员的举荐。同时这些地方官员也大多都是别的豪强家的子弟,豪强们之间相互举荐,使得无论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到处都是豪强的影子,大汉某种程度上已经变成了豪强的大汉。”
“官场之上豪强们盘根错节,在这些官员们的家乡,豪强的势力更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再加上豪强们之间彼此联姻,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尽管历代先皇或多或少都有所察觉,但是豪强们的势力已经遍布天下,早已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事情。”
“陛下,臣以为以微臣之才能,即使比不上高皇帝时的萧相国,治理一州一郡之地也不在话下,可是尽管臣有报国之志,却因臣出身卑鄙,得不到地方官员的举荐,不得已以小吏的身份谋生。”
“倘若未来官场之人全都被士族豪门所垄断,那么陛下即使有心改变也无力回天了,到时候不论天下出现怎样的变化,陛下都将被蒙在鼓里,在豪强们精心编制的茧房之中虚度一生!”
“陛下,董贼的突起未必是一件坏事,现在天下纷乱,诸侯并立,天下再度陷入大乱,当此乱世之时才是陛下大有可为之时!豪强们虽然依旧根深蒂固,但是黄巾之乱已经使他们不能再忽略平民的力量。陛下,只要能获得天下百姓的支持,即便是和所有世家为敌,也不足为惧!”
身为官府中的小吏,萧何对于大汉的察举制和征辟制可谓是深恶痛绝,或许这两个制度初心是好的,在刚开始的时候也确实挖掘了不少的人才。可是发展到现在,察举早就不是当年的察举了,征辟也远远不是当初的征辟,制度的僵化使得萧何这样有才能却出身卑微的人只能在底层苦苦挣扎,得不到赏识和重用。
“萧文终(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萧何的字号,这里将萧何的谥号当做萧何的字)言之有理,范少伯你怎么看?”
萧何是小吏,范蠡是商人,两人的身份导致两人对同一件事的见解必定不同,所以刘协不仅要听萧何的想法,范蠡的意思也同样重要。
“陛下,臣以为萧文终言之有理,臣只能为萧文终所言略微补充。”
“陛下,臣也以为大汉的顽疾既不在于宦官和外戚,也不在于先皇,正如萧文终所言,大汉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气象,症结便在于过于庞大的世家、豪强、士族、门阀。”
“臣乃经商之人,近些年来走南闯北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所接触。臣以为这所谓的世家,乃是祖上恩荫,这些人的先祖曾经立下过大功,获得了封地,在此封地之上逐渐繁衍生息,形成了世家。世家子弟不需要多么优秀,仅仅只需要达到一般官员的水平,整个世家便可保无虞,如果侥幸出现了一个可以媲美先祖的人物,那整个世家跟上一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谓豪强,倒不一定是先祖立过大功之人,也有可能是当地有名望之人整合了周边乡里,变成了豪强。此类豪强往往出身于同乡或者周边的几个村子,彼此之间亲缘关系非常接近,甚至这些人之间都是同姓,一个豪强族中可能只有一个姓氏是主要的,其他的姓氏也有,不过那些都是入赘或者依附过来的,算不上豪强族人。在臣看来,山阳李氏便是此种豪强。”
“士族和豪强又不太一样,和世家比较接近。士族可能祖上没有什么封地,但是往往有做官之人,而且这个官通常还不小。做官之后要做的一方面是巩固自己的官位,另一方面便是壮大自己家族的力量。”
“官员们为了巩固官位,不光是要施行仁政德政,更重要的是要笼络下属,交好同僚,攀附上司,同时壮大自己家族也少不了这些活动。于是在官员们彼此之间的活动之中,彼此的关系更加紧密,为了能更好的延续整个家族,彼此便会互相举荐,官官相护,最终成为世代为官的士族。”
“门阀则是世家、豪强以及士族的结合体,是光武帝中兴以来,和地主共享权力这一畸形制度下的产物。门阀不仅拥有豪强那样连片的土地,同时还有比世家、士族还强的垄断官场的力量。对于门阀来讲,在他们的封地或者在他们的家乡,他们便是那个真正的统治者。在这些门阀所在的地区,百姓们只知有豪强,不知有皇帝,陛下的政令更无法深入这些门阀垄断的地区。汝南袁氏、弘农杨氏、太原王氏便是此类门阀的代表!”
“在臣走南闯北的过程中,微臣发现这些士族、世家、豪强们正在不断增强自己的力量,正在不断的尝试和其他士族、世家、豪强联合,或者吞并势力相对较小的同类,以此来壮大自身。陛下,如果不对现状加以解决,门阀必定是未来的主流,届时朝堂之上将再也见不到寒门,门阀子弟也绝对不会出任底层官员,大汉将彻底沦为门阀的大汉!”
“诚如萧文终所言,现在天下大乱,正式陛下大有可为之时,陛下何不趁此乱世,将正在形成的门阀制度扼杀在摇篮之中?”
萧何和范蠡的观点都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门阀,或者是正在变成门阀的士族豪强。对于萧何和范蠡的想法,刘协深表认同,天下大乱的时候自己确实容易浑水摸鱼,可是自己现在还在依靠着世家豪强,自己要怎么在世家豪强的支持下,去干掉世家豪强呢?
“陛下,臣以为对于士族豪强世家门阀,最佳的策略乃是远交近攻,拉拢那些可以拉拢的对象,依靠这些人去打击那些不被拉拢,站在陛下对立面的人。臣以为,核心的要义只有一个,那便是拉拢为主,打击为辅!”
“陛下,臣以为不可!”
刘协没想到,范蠡这看起来完美的计划,第一个出来反对的居然是范蠡的老师计然!
“陛下,秦国能远交近攻最后吞并六国的根本原因在于秦国本身的强盛,秦国的强盛使得韩、赵、魏等国不得不选择臣服,不断的割地,再加上和齐国遥远的距离,使得齐国产生了战略误判,最终秦国远交近攻的策略能顺利的实施。”
“陛下现在战将无非黄氏与李将军,谋士也莫过于我等四人,实力尚且有限,对诸侯们无法形成有效的压制。更重要的在于,由于董贼祸乱朝纲,导致陛下的威信大幅下降,陛下现在能用来吸引诸侯的手段非常有限,远交近攻很难顺利推行。”
“陛下,臣以为少伯的观点可以参考,但是不可作为主要战略,可以以拉拢为主,但是未来具体要怎么做,还需要适时地变化,绝对不能刻板的遵照远交近攻的方式!”
计然的说法使得萧何和范蠡都陷入了沉默,不可否认,计然说的很有道理,远交近攻确实在现有条件下很难实现。但是几人能想到的方式也莫过于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即便是计然也很难想到什么更好的方法。
“陛下,臣还有一策,只不过有伤天和!”
“哦?何策?”
要知道当初历史上计然给范蠡的灭吴七策可谓是从经济到政治再到军事面面俱到,逐渐的侵略、蚕食甚至可以说是殖民吴国,即便是如此歹毒的灭吴七策计然都没有觉得有伤天和,如今一策居然能让计然觉得有伤天和!那刘协可得好好听听了。
“杀!单纯地杀戮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是可以从肉体上消灭一些和陛下为敌的士族豪强,短时间内可以出现一定的空窗期,陛下便可趁着这段时间放手施为!”
嘶——
在座的几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计然的想法确实有效,而且很高效。但是世家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几个人啊!以袁家为例,袁隗直系的这一支被杀的就有五十多人,如果算上那些支系,那些依附的小家族,人数简直不可想象!要知道袁家在整个汝南郡都根深蒂固,如果真的将袁家从物理的角度连根拔起,刘协都不敢想象最后会死多少人!
而且现在困扰刘协的不仅仅是想不想这么干,更重要的是不能这么干。刘协手下的人才很有限,虽然黄家众人以及李存孝都是万人莫敌的猛将,但也正因如此,诸侯们对这几个人基本有个脸熟,如果他们去屠戮诸侯的家人,那最后必定会引火烧身,包括刘协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计文子所言固然有理,可朕不能这么做!传旨,封萧何、范蠡为太中大夫,计然、文种为中散大夫!”
“萧何,愉悦点+10。”
“范蠡,愉悦点+10。”
“计然,愉悦点+10。”
“文种,愉悦点+10。”
官位该给还是要给的,问题也还是要解决的。这个问题困扰了刘协很多天,即便是在这几天里每天都和萧何、范蠡等人商讨解决方案,也依旧没有一个合适的方法。直到某天,刑天带回来一个消息——吕布来了!
自从刘协以身作则打扫卫生之后,他的护卫们以及黄家子弟、飞虎军便有样学样,有的砍柴有的做饭有的打猎,总之只要不是自己值守,就要找点事情给自己做,分担一下太守府的压力。刘协也很乐意让护卫们去做这些,这样可以营造一个亲民的形象,以后刷愉悦点就更方便了。
刑天在加入陷阵营之前,便是以打猎为生,于是在空闲十分便回归了老本行,带着几人的小队前去附近的山林之中打猎。
身为顶尖的猛将,刑天对自己的眼里还是有自信的。尽管吕布的打扮是一个马夫,但是这并不妨碍刑天认出他的身份。同时,刑天考虑到吕布这么做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独自前去接触吕布。在荀况的说明下,刑天明白了吕布的来意,并且愿意将荀况等人引见给刘协,至于吕布,就要看刘协的意思了。
“草民荀况|李斯|韩非,拜见陛下!”
刘协万万没想到,李斯居然和吕布混到一块去了。刘协虽然知道吕布逃出了洛阳,可是对吕布之后的动向就不清楚了,至于他是怎么跑到汝南,又是怎么跑到陈留来的,刘协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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