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一望无际。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硝烟弥漫,满身血污的军士们拼死在做最后一搏。
霎时间,野兽般的嘶吼蔓延至整片山谷。
生崖高处,云宁真人坐在悬崖,临摹此景,白发老妪守在她的身旁。
顾明德等人则远远的吊在后边,走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留在原地。
他们看着那个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中年将领,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凉意。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中,有东明卫捏碎了一直握在手里的黄色土石。
土石碎裂,化作淡黄色的烟气,遁入地底,如同游蛇般前攀,最后来到那个中年将领的脚下。
烟气顺着裤脚往上爬,最后在其心口汇聚,化作一张忿怒的脸庞。
下方的争斗仍在继续,凛冽的风声哀嚎着,跌宕起伏,似乎在为生命最后的绝唱而高歌。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让父亲鸣金收兵,损失已经很惨重,不要再死人了。”
“不,你不许去。”
“我要将这副美景画下来。”
“可是,可是那些军士是为了救您而来的啊!”
……
先前生崖上发生过的场景,在暗沉的天空上循环反复,放大无数倍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位军士的耳中。
“是投影阵法。”
白发老妪转身,眼中森然,看着顾明德等人,“投影阵法需要原本画面的刻录,你们中有人胆敢与外人勾结!”
顾明德等人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回应。
“他们怎么不动了?”
云宁真人根本没在意后面,在她看来,唯有自己的画作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能将这幅画画完,云宁真人感觉自己修炼的云画术能够再进一层。
白发老妪闻言,转身看去,只见底下的军士忽然全部放弃了反抗,他们停下手里的动作,扔下手里的兵器,只是失神地站着。
有军士跪倒在地,大声哭道:
“将军,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们不明白!”
他们本以为自己的牺牲,是为了保护南郡不受鬼物的侵扰,是为了家人的安全,是为了百姓的安康。
但是事实却是,他们在用自己的性命,给人提供绘画的材料!
两相比较下,有些军士的心理彻底崩溃,他们的双目变得毫无神采,有的,只有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们就呆站在原地,任由那些鬼物撕咬。
饿死鬼坐在地上,将身旁的军士捞在手里,放进嘴里大口咀嚼。
阴魂见没了它们厌恶的血气,纷纷涌入军士们的身体。
反正都是死,反正都是无用的反抗,再举起手中的刀枪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老夫对不起你们!”
军阵中,那名主将心如刀绞,泪水顺着满脸的沟沟道道,簌簌地落下。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提上大枪,朝着无生崖走去。
他要找那位云宁真人问话。
凭什么?!
副官伫立在原地,远远望着魁梧老者离去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感觉那道挺直了数十年的脊背,在这一刻,变得佝偻。
魁梧老者便朝着无生崖走去,边救下尚且存活的军士。
他低着头,不敢看去看军士们无声的质问。
可数以万计的军士,他哪里救得过来?
血腥味在翻涌,刺激着无生崖里的鬼物,它们从死谷中不停的涌出,朝着血气最为旺盛的魁梧老者扑来。
大枪抖动,穿过一个又一个鬼物的头颅,可终究是寡不敌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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