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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至善坐回了韦庄对面道:

“端己啊,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王至尧是我胞弟,并非至亲。无论是为他,还是为你,我都不能因公徇私。

没有中书省的传票、尚书省的诏令,直接到户部找我,这于制度上颇为不合。之前我那胞弟屡次致书于我,我都没有受理,正是这个原因。”

韦庄无奈地笑了一下:“韩建操持朝廷三省,怎么还能指望尚书省的诏令呢…尊兄协助保全禁军,为大唐光复保留一支有生力量。还望收回因公徇私之言,此乃大唐中兴之望。”

王至善起身,在室内踱步思索,突然发问道:

“你知道韩建权倾朝野,还指望我能有什么作为?而且翼王有求,为何殿下不亲来与我商讨,却派你前来?”

“翼王…身份敏感,耳目众多,不便前来。不知侍郎可识得翼王字迹?”韦庄贴身拿出了一份李亿手写的文书。

王至善接过手来,一字一字看过这封向他请求额外拨款的谕书。

“我未曾见过翼王手迹。纵是见过,字迹也十分容易造假。况且此封手谕既无署名,也无印信,如何做得数呢?”他质疑道。

当他把手从这封文书上挪开,发现对面的韦庄已经拱手跪在了地上。

“这是何意,端己兄快快起来,我怎么受得了这般大礼?”

“千万将士,唐祀宗祧,全赖使君一念之间。翼王已是唐廷内部最后的希望了,韦庄微末之人无以担保,但求以我二人数十年的交情,与在下历来的处世为人,请君明断!”

王至善继续思考了一下,再扶韦庄坐下。

“君大可不必如此,此事我另想办法,必有妥善解决之法。”

“我代替翼王以及四军将士,先行谢过!”韦庄再次行礼道。

看着对面苍老的身影,两鬓的花发,王至善意识到自己如同韦庄一样,年已半百。他蹉跎半生,诗名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自己是忧劳国事半生,国事却越来越衰微。

“记得我二人初始的时候,端己还是英俊才子,“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时光真是易散。当年我们曲江、洛中游兴,英杰满座,如今人世寂寥,国乱岁凶,多数故友都不在世间了…”

“前日之别,今幸复会;今日之别,后会何期?”韦庄落寞地说道。

“端己何出此言?今日同在华州,相会只需登门即可,为何后会无期?”王至善疑惑问道。

“韩建不臣之心已然明显,他监视诸臣遥控朝廷,我恐怕不能时常拜见。何况多事之秋,变故每日都可能发生。遥想明日,岂不是如同望山隔海”

窗外暮鼓、宵柝之声依次传来,烛火又跳动了几下。夜色已至。

差不多到时间了,韦庄站了起来。

“记得当年杜工部在华州,拜访卫八处士,留有名诗,很符合今日意境。就以此相赠吧。”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王至善也站了起来,举起了茶盏:“端己委托之事,私下只要有操作空间,我一定尽力而为。临别无酒以送,全以水代酒。再别了。”

韦庄一饮而尽。

“若朝廷能重返长安,我必邀君畅饮于曲江。再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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