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的,是要试验浮桥的稳定性,以便让后面大军通过。还有,他们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紧跟在这些士兵身后的,就是骑着马的骑兵。沙陀军以骑兵闻名,自然以骑兵为主战部队。
马匹在通过浮桥的时候速度略微被放慢,因为牲畜有一些怕水的,所以需要更加小心。
“放箭、放箭!别让他们冲过来!”镇国军将领命令道。
可是底下士兵看到对面沙陀军如此勇猛无畏,早已心惊。
绵软无力的箭矢打到护甲上,甚至没能破开防御。
纵然有几只箭命中了几个沙陀兵的要害,让他们落水,可是后续的大军源源不断地压上,根本没有因为这点死伤就泄了劲头。
在镇国军士兵眼中,他们的对手如若天人一般,悍不畏死,身手矫健,渡河如渡平地,健步如飞。
这就是沙陀军!是敌军眼中的黑色风暴,是他们的梦魇!
两军终于接触到了一起。
沙陀军的高台上,一个少年披甲将军站了出来:
“父亲,此乃为国效力之时,孩儿虽然少小年幼,论功还需请缨!”
此人就是李存勖。
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需请长缨。少年将军李存勖年纪不过束发之年,但是已经屡经战场,弓马熟练,早就跃跃欲试,想亲自上战场杀敌了。
“好!孩儿且先去,我等随后立刻跟上。”李克用用满含赞赏的眼神看着李存勖。
主帅、众将亲临一线作战,士兵争相立功、唯恐落后的军队,战斗力怎么可能会差呢?
鼓动沙陀军进攻的,不是虚头巴脑的忠义理智信,而是军功、钱财,还有在同族人前以勇武立身的处事准则。
厮杀很快就开始了。
厮杀也很快就结束了。
镇国军稍一接触,就完全招架不住。
沙陀军的作战太过于勇猛,以至于沙陀兵似乎觉得敌军太不经打,人头数都不够凑军功用的。
起初镇国军还能勉强对抗先渡河的沙陀军队,可是在后续的骑兵、步兵连连跟进后,他们就一败涂地了。
李存勖、李克用父子亲自上阵厮杀,让三军更是尽力作战。
白刃上,沾满了鲜血。
镇国军最终抛弃了一千多具尸体,狼狈地“战略性转移”,向着华州城方向逃去。
李克用还想继续追击,却被延王按住了:
“穷寇莫追。今日时节已晚,待到后军渡河大致要到天黑,不宜追击,使前后军脱节。”
延王虽然急切想弄死韩建,但是依然是希望稳扎稳打。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不到万不得已,不行险棋。
李克用表示认同:
“延王言之有理。今日渡河后,就背靠黄河西岸扎营。此地距离华州还有几程?”
“已经不足百里。明日行军至晚间,就能抵达华州城郊了。”延王介绍道。
“父亲,背水扎寨,这有违兵家之道。如此安排,若是敌军反扑…”李存勖在旁擦拭着刀刃说道。
“无妨。贼兵已经破胆,量他何如敢来夜袭?”李克用颇为轻视地说道。
确实,镇国军丢盔弃甲,已经丧失了反扑的可能性了。
……
韩建是在晚上得知了战败的消息。
派到黄河阻击李克用的一万士兵,只剩下了五千多回来。
战争带来的部队损耗,绝不只是战场上厮杀伤亡的那些。
比如这次战役,沙陀军阵斩千余人,但是逃军这种非战斗减员在战败后会尤为明显。再加上很多受伤的士兵也不能归队了。
韩建铁青着脸,止不住地摇头。
“完全无法抵抗。果然,沙陀人不好抵挡啊…”
原以为双方部队数接近,再加上华州是自己主场,黄河也是一道屏障。这能够阻挡李克用,至少可以延缓沙陀军的进军时间。
可结果就是单方面的失败。这让韩建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个一向是专断独行的军阀头子,召集起了幕僚、部将,商量对策。
众人的看法,其中主要分为打、或者不打两种。
主张避其锋芒的,有说应该立即弃城逃跑,逃到长安、甚至凤翔,去找李茂贞,两家合兵一处,对抗李克用;有说应该投奔朱温的,把天子转送给宣武军。
主张和李克用作战的也有两种意见。一种说应该立刻坚壁清野,龟缩进华州城进行防守,等到时局变化;另一种主张和李克用在城外作战,不然前期挖的战壕、修建的防御工事都浪费了。
韩建显得犹豫不决。任何人到了危机关头都难免患得患失,只是有些人能坚定地克复心理因素,一条路走到黑。有些人只能首鼠两端,不知如何是好。
韩建不想放弃华州,这里是自己苦心经营十数年的根据地。
他也不敢再与李克用打阵地战,丧失了和沙陀人作战的勇气。
思前想后,他决定:派遣两万士兵守在华州城内,两万士兵驻扎在城外,利用先期的防御工事阻击沙陀军。
剩下的士兵分别驻守到治下的其他县城,互相呼应。
再让殿后军也在城外,牵制沙陀军。韩建本人坐镇华州城内,指挥各路人马。
……
时间到了凌晨。
一个身穿黑衣便服的青年男子,骑着快马,来到了沙陀军外。
沙陀军的哨兵不是吃干饭的,很快就发现了他,把他抓了起来。
“没想到还抓到个奸细,这下可以向上面请赏了。”哨兵们兴奋地交流道。
“众位壮士,在下不是奸细,是朝中派来找延王殿下的。能否通报,让在下见延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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