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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镇国军有一万二千名士兵。历经沙陀军几波进攻之后,此时有八千人还在韩建身边,四千人正在休整。

这些士兵都是镇国军最后的精锐,但防守消耗过后,都不在最佳的状态。

现在抵抗城外李克用的攻城尚且捉襟见肘,如果被两面夹击,根本挡不住腹部受敌。

“什么情况?北城还不需要支援,翼王为何未奉军令前来?”韩建惊疑并俱。

殿后军已经披挂齐整,看这朝向…不像是来支援防守的。

在场所有的的士兵都看出来了,他们就是朝镇国军来的。

“翼王呢?翼王可在军中?”

无人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幕僚匆匆忙忙地道:“相国,在禁军撤进城内,当时就已经初露端倪。殿后军原在城西南驻扎,当时如何同在北门进城?”

“什么…殿后军竟然迁移过驻地?你早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做禀报?”韩建怒气冲冲地质问。

幕僚显得很委屈。

镇国军被击溃后,韩建率残部逃回城中。当时是韩建自己下的命令,让禁军殿后进城。

当时禁军都是跟着韩建进入城中的,谁能想到是什么情况?

“张行思现在何处?”韩建厉声问道。

“不用问了,已经被我抓起来了。”熟悉的声音从城下传到了城头。

李亿在城下,走到了最前面:“韩建,还不束手就擒吗?”

“就擒?我有何罪,需要就擒?”

“你的罪过,罄竹难书!”崔胤押解着张行思走来,松开了他的绑缚。

崔胤把韩建干过的事情全部一件一件报出。

其中有来自天子的口述,有崔胤身为宰相的所见所闻,还有让张行思口述,自己身为韩建亲信所了解的。

看来张行思心思很明白,已经开始为自己找后路了。

韩建见到这些人历数自己干过的恶事,气急败坏:

“你们以为没有我,就能单独抵抗外面的沙陀军了吗?或者沙陀军就是你们引来的?

“如果李克用控制朝廷,干的事情就会比我更忠义吗?”

李亿并不想回答韩建。李克用的事情,自然有应对之法。何须和一个将死之人解释?

“李亿,我待你不薄,本欲同享富贵,为何临阵倒戈?”

李亿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城北楼上挂着的头颅。

那是彭王李惕的头颅。

自从中秋事变,韩建为了威慑朝廷和十六宅,将彭王头颅悬挂在城楼上,到今已经二月有余,已经几乎只剩下了一具枯骨。

“当日…你们是串通好的?”韩建回忆中秋那一日的细节。

那一天,在彭王府上,彭王挟持李亿。韩建率部赶到,斩杀了彭王。李亿因此得到他的信任,由此时放下了戒备。

好一个舍生取义,好一个卧薪尝胆,好一个瞒天过海。

“你是此时降于朝廷,还是想被活捉,亦或是死于刀剑之下?”李亿发出最后通牒。

韩建的脸色铁青,又在恐惧中显得苍白,又在狂怒之下带着一丝潮红。

他咬牙切齿、颤颤巍巍地问道:

“我此时降于朝廷,朝廷可放我生路否?”

“韩建,还在做梦吗?以你的所作所为,百死难恕。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还问什么生路?”崔胤反问道。

“当然不能。”李亿斩钉截铁地回答韩建道,“你若配合,停止抵抗,我保你全尸。”

韩建的父亲韩叔丰站出来劝道:

“局势已然如此明朗,我儿何必还要以死相拼。归于朝廷,还免得身首异处,遭受酷刑之苦。”

韩建看到了站在李亿身旁的韩叔丰。

李亿能如此顺利带兵杀到自己脚下,韩叔丰在其中肯定做了不少贡献。

怪不得自己一直到事发前,都听不到一点消息。

“老东西,老杀才,误我大事!儿子发迹后以孝事你,锦衣玉食供养于你。如今危难关头,你却倒向了他们?”

“当年你早就和家中断绝了关系。你不忠不义,有何面目谈什么孝道?为父已经屡次劝你,如今走到末路,岂能怪为父不仁?”

韩建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如同教条一样的教导。他示意左右弓手暗中准备。

就算今日死在此地,也要带他们一块上路!

“牌斧手掩护。”王彦章已经看到了城楼上的小动作,直接命令道。

李亿此行当然带着所有力量。殿后军四部的精锐,自己提拔起来的王彦章、刘伍,他们都对自己忠心不二。这种关头,正是三军用命的时候。

“殿下,崔相公,还有韩丈。敌部负隅顽抗,已要发箭,先回避吧。请殿下下令进攻。”王彦章建议道。

李亿让崔胤和韩叔丰退到后方。这种手刃朝廷耻辱的时候,自己怎么可能缺席?

他拿过了旁边弓手的一把弓箭,瞄准韩建,一箭快速射出。

在军中数月,李亿的箭术虽然还达不到百步穿杨,但至少十箭中九箭能上靶。

韩建见到,低身闪过。

从下往上射的箭从韩建头顶划过,击中的城墙上高处的旗帜,一个大大的“韩”字正好被击穿。

而后,李亿拿出了御赐的秦王宝剑,剑锋直指被击中的旗帜。

“殿后军上下,下马上刀,攻上城楼,斩断城头旌旗!”

从城墙内部进攻上城,可比从外面打上去容易太多。什么攻城器械都用不着,殿后军只需要沿着楼道向上爬去,然后就可以与敌军兵戈相见。

马匹、长枪在这个时候都不重要,楼道和城墙上的施展范围都很小,拿着刀剑上去才是最好的进攻方式。

殿后军士兵两两一排,簇拥着攻上城墙。满眼过去,石阶上都是银晃晃的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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