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袍瘦汉摇着驼铃进了酒家,径直走到灭劫、叶孤鸿桌前,大剌剌坐下,直勾盯着灭劫。
叶孤鸿皱眉看去,见他大约三十出头年纪,生的尖嘴削腮,脸色灰扑扑的,便似最寻常不过的西北汉子,神情间却是睥睨四顾,明明只是一个人,却流露出一种千军万马的威风。
灭劫气派则是更大,看也不看对方一眼,一面慢条斯理夹菜,一面淡淡道:“滚。”
那汉子仰头打个哈哈,也不生气,点头道:“不愧是南海神尼,以一己之力,搅得百余家势力打生打死,自家却做那渔翁、黄雀,把好处一网打尽,手段之高,佩服,佩服。”
灭劫一面听他说话,一面慢慢扒尽了碗里的饭,放下碗来,淡淡道:“说完了?说完就请便吧。”
汉子笑容一敛,正色道:“一半!看在你戏弄鞑子王府的份上,某家也不为己甚,只消肯把好处交出一半,以后大伙儿是友非敌。”
灭劫凝目看向对方,森然笑道:“阁下说一半就要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阁下是武林盟主呢!”
那汉子傲然道:“为了等你,我在此盘桓了二十余日,这份苦心,当值得一半的好处。”
叶孤鸿听到这里,暗自点头。
这汉子显然也是被他所编造的“雁门机缘”鬼话骗来,只是此人打探情报能力了得,进一步探听到南海神尼师徒的消息,发现不见这两师徒人影,遂认定了他们定是要当黄雀,索性也不出手,一心守株待兔,直等到各家势力散去,兀自还守在关里。
谁知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还真被他把师徒俩截住了。
那汉子和灭劫说了半天,自以为一番好意、客气周到,灭劫却是丝毫不容商量,不由焦躁起来,冷笑道:“师太,兄弟本是一片热腾腾好意,莫要这般拒人千里,让兄弟冷了心去。来,兄弟敬师太一杯。”
说话间,提起酒壶,径直朝桌面便倾。
稀奇的是,酒液甫一倾出壶嘴,便散发出森然寒气,落在桌上也不胡乱流溢,而是自下而上,飞快凝结成一個小小的冰盏,又片刻,冰盏中斟满了一杯美酒。
汉子一笑,得意道:“凭这一杯酒,可拿得阁下的东西么?”
说着屈起指头,在桌面一敲,那冰盏噗的弹起,向灭劫师太飞去,盏中酒水涓滴不撒。。
灭劫师太神情不变,平平把手掌摊开,仿佛掌心中存在一个无形漩涡,呼的将冰盏吸入,随即蒸腾出一股热气,先是盏中酒水,再是冰盏本身,飞速化为虚无,她搓了搓掌心,哪有一丝水渍残留?
汉子见她这手功夫露出,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慢慢站起身道:“怪不得有恃无恐!师太这一手本事,可也俊得狠了。”
自家低头思忖片刻,又说道:“总之某家的要求,都已同你说了,师太还是想上一想,再做定夺。”说罢摇着那驼铃,出门缓缓去了。
灭劫和叶孤鸿对视一眼,摇头道:“不料这般高手,竟也被惹了出来,他是独脚大盗也还罢了,若是人多势众,我们还是避之则吉。也休在这铺子里打尖了,径直离开,方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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