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字门六十余众,皆非汉人,自入峨眉战至今日,只余三十上下,吃灭劫这通大杀,却似雷霆扫蚁穴,又如狂风卷残云。
及壬水营张洋、刘波两个营主慌忙来救时,灭劫虚晃一剑逼退二人,几个起落回归本阵。
长剑一指,厉声喝道:“纵然要饶这些魔头狗命,番邦异族却不算在其内!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他里面有没有蒙元奸细?”
明教教众本来见灭劫大开杀戒,心惊之余,都不由跳起身来,要同四派死战,及听得这番话说,又都不由一缓。
朱寿大急:“师太,这等时候,岂能存妇人之仁?”
灭劫扫他一眼,淡淡道:“贫尼本就是妇人,再说你听贫尼法号,像是心软之人么?”
说罢不再理他,看向明教众人道:“萧飞扬说把十个蒙古兵脑袋,赎明教一人,生怕我等不答应,抢先一死,其实好笑!我若真不肯答应,他便当面再死十次,我也只顾拍手大笑。只不过——”
只见灭劫神情肃穆,腰背挺直,显得身形愈发高大:“于我等汉人而言,抗击蒙元乃天下头一等大事,你等性命,与其送在峨眉,倒不如死在疆场。因此萧飞扬这笔买卖,我便同他做了!”
宋远桥听罢,暗出一口长气,高声道:“师太高义!”
史飞龙也道:“罢了,萧飞扬乃是峨眉派的大仇家,你们峨眉既肯放下,我们自也无话可说。”
灭劫坦然道:“那厮的确是贫尼不共戴天之敌,只是人死账销,恩怨自然两清。此人一代大魔,活的张狂,死的利落,今日既肯把血洒在我峨眉山上,贫尼也该给他一个体面。况且这笔买卖,本于天下人有益,便让这些小魔头自赎其罪罢。”
叶孤鸿听在耳中,不由心生钦佩,暗忖道:我师父恩怨分明,光明磊落,便是面对仇人,也肯直言佩服,如此做派,已有宗师之象。
丐帮掌棒长老却叫道:“灭劫掌门,我却有些不同意见,难道放着我白道许多好汉,自家杀不得蒙古人么?”
灭劫正要说话,昆仑派韦三娘忽然应道:“这话虽然不错,但是天下人苦蒙元久矣,若是我们也杀,魔教也杀,岂不是早一日杀尽了蒙古人?”
灭劫点头道:“不错。”
掌棒龙头微微一愕,随即冲韦三娘点头:“这位女侠说的有礼,是我失言了。”
韦三娘抱拳逊谢:“不敢不敢,长老急公好义,嫉恶如仇,正是我辈楷模。”
又望望灭劫道:“况且这番道理晚辈本也不知,还是听了灭劫师叔的话,方才省悟。”
灭劫不由莞尔一笑:“昆仑派后继有人,何师兄、樊师姐当能放心了。”
东华子心中大悔:哎唷,如何让这婆娘捉住机会,抛头露面?这番话本该我说才是,如今掌门师叔、师父双双死了,我多多出头,岂不顺势就做了掌门?
他正要出头,也说上几句漂亮话,忽听一声惨叫,连忙看去,却是姚川倒飞出来,半身都是冰霜,朱寿、武炎面色铁青,连连退后。
东华子连忙问身边同门:方才怎么了?
昆仑一个年轻女弟子叫詹秋的,低声道:“方才桂一飞忽然立定不动四面八方连拍八掌,朱、武二人各接三掌,那姓姚的只对了一掌便被震开功架,胸口处吃了一掌。”
她话刚说完,武炎便在众目睽睽下坐倒在地,竟是抵御不住体内寒掌力道,只能顾自运起功来。
朱寿武功远比义弟高明,虽然唇色青白,行动却是自若,盯着桂一飞道:“不愧是魔教的代教主,当真好俊的身手。”
桂一飞斜睨他道:“伱的武功也自不弱,可惜人品不堪。你这等人,便是练到天下第一,也不是个大丈夫。”
说罢,看向叶孤鸿道:“你那日擒走的苗族丫头,叫做什么紫蝎的,可曾杀了她么?”
叶孤鸿摇头,看向雪蜈,雪蜈哒哒哒跑到丐帮那边,拉着玉蟾道:“紫蝎呢?”
玉蟾还没说话,山崖边有人道:“我在这里。”
说这一个苗条身影走出,相貌清秀,神情复杂,正是紫蝎。
玉蟾怒道:“啊呀,你让我绑你在树上,果然偷偷跑了!”
桂一飞一喜,指着紫蝎道:“此女乃是五仙教这一代五仙使者之一,她的师父青蝎,是我兄弟萧飞扬的红颜知己,前番为了救情郎,已死在叶孤鸿暗器之下。此女听她师父安排,临阵倒戈,若是回到五仙教,必然死的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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