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滚动,却仿佛有硬物哽住,什么都说不出。
站在稍远一些地方的小炭丫头,怔怔站在原地,小刀从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北牧王府。
乌云遮住了明月,天色昏沉,许天衣独自一人坐在府门前的台阶上,有些失魂落魄,信封被两指捏着,来回晃动。
拿出许栾的信,许天衣再读时,有点明白许栾的意思了。
许栾最后的话很矛盾。
以前的他,让许栾看不到希望,有一个可以让儿子性命无忧,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当父亲的在不忍心,也只能送他入京。
但现在的他,让许栾重新燃起了希望,燃起了有朝一日儿子世袭罔替,接替他成为北牧王,带领北牧走向更好的希望。
退一万步讲,哪有父亲希望跟儿子天涯相隔的?
如果不是当初别无选择,他许栾又如何愿意将自己的儿子送入京城?
这就是许栾信中想说的另一件事,想让他回北牧,想让他有朝一日世袭罔替,接手北牧!
可许栾知道,他答应了赐婚,是想留在京城的,但当父亲的,不希望干涉儿子的想法,所以许栾很矛盾。
可再为难,许栾到最后都没有说出让他回去。
许天衣把信叠好,却没有塞回信封。
世袭罔替,接手北牧,许天衣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而且他有弟弟,弟弟从小熟读兵书,继承王位是比他更好的人选。
如此也不会破坏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但现在……
一封书信,他感受到了许栾那伟岸如山的父爱,一直默默为他挡风遮雨。
白马寺一日,他感受到了娘亲的仁爱善良,没有写信是怕忍受不住那份思念之痛。
归途遇刺,北牧老兵自杀,更是带给了他深深的震撼,那种从未有过的沙场热血,那种碧血丹心的情怀,无时无刻不在冲击他的心灵。
还有从小宠溺疼爱他的姐姐,还有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只会傻笑的大个子弟弟。
他想在北牧的家人了,也想回去看一看北牧军伍,看一看许栾一手带出来的北牧军,是何等雄风,有何等豪情。
可他许天衣,能回去吗?
能回得去吗?
许天衣有些怅然。
冷风吹过,有狐裘及时披在了身上,倩影安静站在他身边。
“白灼,你印象中的北牧是什么样的?”许天衣低头看着台阶。
贴身侍女略微沉吟后,认真说道:“山不太好,很荒凉,一到阴雨天气就灰蒙蒙的;水也不太好,喝起来牙碜,搓洗衣服很凉,裂手!”
“这样啊。”许天衣低声道。
白灼转而又笑着说道:“可北牧的山很大,天气晴朗,跑在上面,就什么坏心情都没有了!”
“还有北牧的水,清澈透明,与玩伴儿一起踩在石头上,捉虾逮鱼儿,可开心!小时候,白灼经常吃邻居家大哥哥给的烤鱼!”
“最让白灼想念的是,北牧的人!北牧百姓,再艰苦的条件,都是笑着生活的,邻里和睦,有说有笑,是其他地方都没有的欣欣向荣!”
许天衣看向她,她看着天,眼眸之中,似有星辰,夺目迷离。
白灼忽然指向天空:“看,殿下!月亮出来啦!”
许天衣抬头,不由笑道:“是啊,月亮出来了。”
乌云散去,明月当空。
这一刻的许天衣,忧郁心情忽然如乌云一般散去,脸上浮现出真挚爽朗的笑容。
他转身,大步回府。
“告诉老杜,明日一早,入宫!”
白灼回头,望着那道比以往都要挺拔的年轻身影,问道:“殿下要去做什么?”
“拒婚!求学结束……回北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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