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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六部观政制度诞生以来,头一个先在上书房观政的新科进士,贾琏的待遇是不是后无来者不知道,肯定是前无古人了,为此还诞生了一个临时职务【观政舍人】。

本以为这位爷作为一個香饽饽,不选吏部也会选户部,再不济也能进礼部,结果一头扎进了工部。实在是太过突破正常人的认知了,三位主官就怕这位爷身上带着任务,自然要严阵以待。工部是没啥前途不假,但也是有油水的。

通俗一点讲,工部就是搞工程的,搞工程里头的猫腻那可太多了。举个例子,一块砖头的售价可以是三毛钱,也可以是五毛钱,就看采购部门的意思了。你是砖厂老板,你得到暗示砖可以五毛钱一块的情况下,你会作何选择?

还有领导一句话,原本做好的工程要推翻重来,造成浪费之类的事情,那真是数不胜数。作为施工单位,你只管再做一遍,再拿一份工钱,你会担心造成的浪费?

作为工部的负责人们,有贾琏这么一位不走寻常路的爷,心里能不紧张么?

“状元郎贵为国舅、小公爷,如何来此?不会真的要在工部干下去了?哈哈哈!”右侍郎蓝某,说着这番话,忍不住自己都哈哈大笑,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关键这厮在话里提到了国舅一词,自己也觉得阴阳的有点刻意了,赶紧笑一笑缓和一下,免得真的得罪人。

“蓝大人客气了,贾琏后学未进,此番是来观政的。”贾琏非常含蓄的表达了,我就是来观政走流程的,最终的取向,还是要服从分配啊。

左侍郎刘大人接过话:“既然是观政,自当总览全局,面面俱到,留在总部有各司公文档案可浏览,状元公以为如何?”

贾琏来之前是做了工科的,两位侍郎大人先后发言时,那也是微微欠身,不敢安坐的。

刘大人的发言,贾琏自然表示一下尊敬,随即站起抱手道:“刘大人的好意心领了,贾琏对制造颇有兴趣,想去虞衡清吏司,还望各位大人伏允。”

虞衡清吏司?好啊,这里好。

一直端坐如泥雕木塑的尚书陆大人,身形微微一抖,眯着的眼睛也亮了,咳嗽一声,吸引注意力之后道:“状元郎有想法,那便如他所言,就去虞衡司。”

两位侍郎见尚书发话了,自然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实际上贾琏只要做了选择,也没人会出声反对,顶多是在实际操作中使绊子,明着反对不敢。

为何尚书陆大人如此干脆呢,两个原因,一个是贾琏的上一份评价,用了皇帝印章。另外一个就是虞衡司的管理问题了,这部门是交叉管理的,工部能管,内务府也能管。

为何内务府也能插一杠子呢?明明是工部的下属单位。自然是因为铸钱咯。

铜钱的铸造归虞衡司管,内务府还有铸币局呢,还有貢珠,这也是内务府实际掌管。

这两项业务有内务府的影子,涉及到的利益方多了一个之后,水更浑了。

贾琏愿意去这么一个部门,自然是好事啊。水浑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踩空了,需要花大量的精力去牵扯,到时候他不就没心思去找毛病了么?

毕竟虞衡司还有大量的采购和库管的权利,这里面的利益也是说不清楚的。

大周朝虞衡司设郎中一人,员外郎二人,主事4人,基本遵循了前朝制度。

也就是贾琏没选营缮清吏司,不然三位大人的冷汗能下来。因为郎中是贾政啊,叔侄联手,鬼知道能掀起多大的风波。

工部这个部门有一定的特殊性,就在于很多部门职能与内务府重叠了,用人上也互相皆来皆去的,只要主管的主事不说话,自然也没人去多管闲事。拉拉扯扯的都是为了把差事办好,时间长了说不清楚的地方就很多。

尚书加两位侍郎一起来到虞衡司,这场面差点给虞衡司一干官员吓尿了。

这是出大事了啊!不然不能来的这么整齐不是?

贾琏也觉得太过扯淡了一点,我不过是来观政的,不是来做督查的,懂?

如果不是身高优势,贾琏跟在三位大人身后将毫无存在感。

虞衡司的官员们在院子内列队,个个战战兢兢的等待命运的判决时,尚书陆大人咳嗽一声,回头招手,贾琏信步上前后,陆大人才说话:“各位同仁,今科状元大家贾琏都知道,就不多介绍了,状元郎选择到本部该司观政,大家多多关照。”

【关照】二字的语气,稍稍有点加强,言下之意,听懂了么?

反应各有不同,大概一半一半,一半的人显得松弛了许多,不是出大事了。另外一半人则更紧张了,这是出大事了。【观政舍人】的六部观政第一站选择了工部虞衡司,说没任务谁信啊?反正我是不信的,是奔着谁来的呢?还是奔着内务府来的?

短暂的寒暄后,介绍与自我介绍完毕,虞衡司郎中给贾琏安排了一个办公室,一个书吏,一个随时听候召唤,负责卫生以及端茶送水的小吏。

真就是严防死守,破案了,郎中大人是更加紧张的那一拨人。

毕竟贾琏身份太多了,还是张阁老的嫡传弟子,张阁老总领户部之外,兼管银行以及铸币。别说工部了,内务府在铸币问题上也要听招呼,名副其实的大周朝财神爷。

这个安排的用意,想看文书看档案,有书吏可以代劳去取,想带人进来伺候,顺便打听点不该打听的消息,那就让跑腿小吏出场,断了你这条心思。

郎中大人的安排,可谓面面俱到了,我管不了你贾琏,我还断不了你获取信息的渠道?

再牛的人,那也是个人。没有帮忙跑腿,打听消息以及办事的人员,你什么都做不了。

想法再好,你也需要人来落实吧?如果贾琏是主官还好点,一个来观政的进士,呵呵!

郎中大人和员外郎们都不用商议,很自然的要给新科状元上一个,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官清如水,什么叫吏滑如油。

照例,贾琏要先去拜访各位同僚,一个一个办公室走进去,坐一炷香的时间,一天时间就过去了,屁事没办,就混了个脸熟。各位同僚的感觉吧,状元公的性子,似乎传言有误啊。不是说性格冷傲么?怎么观政第一天,全是在走访同僚了,期间也没问啥业务上的事情。

清汤寡水观政第一天过去了,贾琏现在出门换了个长随,亲自点的张三的幼子,年龄比贾琏小一岁,生的虎头虎脑的,壮实的紧,名唤张柱子。贾琏最欣赏他的就是话少,其次就是能吃,非常的能吃。自幼习武的张柱子,用桂香的话,一顿能吃二爷八顿的量。

贾琏让他在门房呆着不要乱走,他就真的呆着,除了方便之外绝不离开。

回去的路上,贾琏问起张柱子:“今日在门房里呆着,可有收获?”

贾琏没指望他能观察出一点啥东西,这不是还在培养期么?

“门房李老头出身内务府,上午还好点,上了六次厕所,午饭后偷懒睡觉,一睡就是两个时辰。我问他为不怕耽误事么?他回我,午饭时好些官员出去吃,午后回来的很少。对了,这老头有三个闺女,问我定亲没有。”

马背上的贾琏嗯了一声,扭头看一眼柱子,心道:你这忠厚老实的样子,很有欺骗性啊。

“你怎么回的他?”贾琏不动声色,柱子催马并行,压低声音:“小的说没定亲!李老头问了小的家里的情况,小的照实说了,再无其他。”

也就是说,这门房老头并没有多问贾琏的事情,估计还在观察试探期。

“嗯,挺好,多看,能不说话就别说话。”贾琏觉得张柱子真不错,比小安强多了。

观政第二日,贾琏依旧准点到,马丢给柱子去伺候,不紧不慢的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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