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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贾琏正准备下工坊,被郎中大人拦住了:“贾大人,看看这个。”

接过郎中大人递过来的公文,看一眼便瞳孔微微收缩,【经李相建议,陛下核准,拟于工部试行该格式公文,着当事人贾琏草拟格式上呈定稿。】

郎中大人一直盯着贾琏的反应,见其瞬间微微缩了一下脖子,目光聚焦,如同炸毛的猫,心头微微一颤,暗道:此子竟做此等反应?明明是看着非常风光的事情。

转瞬之间,贾琏便恢复了常态,把公文还给郎中大人道:“卑职领命,下午弄好。”

贾琏继续下工坊,看起来跟平时没两样,实则心里一直在思考文稿范本的事情。

事情是李清建议的,所以一定没那么简单。这是好事么?真就未必。

那么多积年官僚,需要你来教他们怎么写公文?闹呢。

一个搞不好,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老话怎么说的?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

这是千年积淀的智慧,尤其是在体制内,最忌讳的就是风头太甚。

贾琏不喜欢出风头,写话本和评论都要用笔名。科举取士的当下,文人相轻是常态。

你出名了,别人就想踩着你上位,这从来不是小说里的事情,现实比小说更精彩。

更何况,贾琏的出身摆在这里的,他根本不需要这一类的手段来扬名。

出身普通的读书人,才需要这样的机会,这东西对于贾琏而言,反而是累赘。

事情既然已经成定局了,那也无可奈何。

公文格式对于基层老官僚而言,信手拈来。午饭后一個时辰的工夫,贾琏就弄好了,交给郎中大人回到办公室后,贾琏一个人独坐思索。

进门的张书吏被吓了一跳,总感觉面前坐着的不是贾琏,而是一座山。

悄悄退出后,张书吏忍不住嘀咕:“这渊渟岳峙的气度,怎么养成的?”

只能说气场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是真的存在的。

身份加成这个东西,真就是存在的。只要还是正常的人类社会,一个普通人面对贾琏这种出身的人,就会产生出很多奇怪的联想。更别说这还是个挂逼!

下值之后,贾琏直接去了张府,在庭院内遭遇了吴安中,这哥们最近过的不咋地,眼窝凹陷,黑眼圈非常的明显,一看就是操劳过度的样子。

贾琏见了忍不住打趣:“吴兄,年轻人要节制啊!”

吴安中不屑的回一个冷笑:“你个雏儿,也好意思教我?我儿子都满地跑了。”

贾琏呵呵一笑道:“哎,人啊,就是不能太厚道,我还寻思,给吴兄弄点好东西补身子。”

说着贾琏就要往里走,吴安中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的压低声音:“你说的好东西,是不是我理解的好东西?”贾琏眨眨眼,没说话,吴安中表示收到,不可对外人言嘛,懂!

“好兄弟,真是好兄弟,我说怎么最近我姐姐又开始吃安胎药了,姐夫的气色也很不错。原来根子在你这里。”吴安中压低嗓音,语速极快,眼神兴奋,手上加力。

不过他这点力气,在贾琏这里不够看的,轻轻一挣就抽出手,还嫌弃的拿袖子擦了擦。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贾琏脸上的嫌弃,隔着十米远都能感受到。

但吴安中表示不在乎,甚至还凑近了低声继续:“拙荆奉家父之名,督促在下为吴家开枝散叶。说什么眼下在京师还好点,回头外放了,机会就少了。”

贾琏不是很懂的反问一句:“你莫不是在炫耀?”

吴安中一脸惆怅,仰面看着树梢婆娑的叶子:“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例行公事的痛苦。”

贾琏顿时了然:【不就是交公粮么?谁还没交过似的?】嗯,嘴上不能说出来。

“吴夫人这是没……。”话到嘴边,贾琏想起自己还没结婚,果断停下。

“有一女,不是!”吴安中抬头四下看看,丫鬟下人都识趣的站的很远,没过来偷听。

“拙荆出身书香门第,平日里最是守礼。”吴安中声音更低了,就差怼着耳朵说了。

贾琏果断的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面带嫌弃:“离我远点,膈应的慌。你不就是青楼去多了,嫌家里糟糠之妻没情趣么?你这种人,最下贱了!尊夫人给你生儿育女,在家还要伺候公婆,那些卖笑女子,看上的是你的钱,不是你这个人。”

贾琏义正辞严的大声说着话,仿佛没有看见侧后缓缓走来的两个妇人。

“贾兄,轻点声,轻点声。”吴安中急了,赶紧伸手来堵贾琏的嘴,结果贾琏一个机敏的闪身躲开后,冲着他身后行礼:“师娘好,嫂嫂好!”

张吴氏上前来,吴夫人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搀扶着,对上吴安中,张吴氏全面的血脉压制,上前来一个眼神就逼着吴安中低头,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啥呢?还不能让人听了?”

吴安中一脸惨淡,贾琏见了并不同情,笑嘻嘻的对张吴氏道:“师娘,我去寻老师。”

张吴氏轻轻地挥手:“去吧,在书房里。”

贾琏一溜烟去了,留下吴安中一个人面对惨淡的人生。

张廷恩如同长了千里眼和顺风耳,见到贾琏便轻声问一句:“安中怎么地你了?”

就差直接问一句,【你竟如此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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