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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外地会馆很多,各省都有。会馆主要给同乡们提供帮助。看上去是公益性质,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要知道这个年月的人出门,离开县境就需要路引(类似单位介绍信)。

农耕社会必须把人约束在土地上,正常情况擅自离开县境是犯法的。

什么人能离开家乡到京城呢?两种人,一个是商人,一個是读书人。

这个时候再看同乡会馆,明白了么?看看那些进出会馆穿戴光鲜的人,哪个不受人高看。

连着三天,京城里的会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遭了官差登门。

官差们很客气,按照龙禁尉提供的名单,一个一个的请去刑部。

为显示对该案子的重视,内阁次辅梁道远,被【票选】出来监督该案。

起初梁道远是不肯来的,想来的人是张廷恩,但是被陛下否决了,孔照提议投票。

结果张廷恩一票,自己投的,李清一票,梁道远投的,梁道远两票,达到半数。

这就叫规则内的斗争,首辅孔照充分利用手里的一票,给次辅梁道远架起来烤。

还不能不去,也不能对付,因为皇帝对这个案子高度重视,差点就大动干戈了。

文官集团为了这个案子的主导权,四位阁臣与陛下顶牛,争过来的权利,梁道远要是办砸了,都不用皇帝开口,文官们弹劾的奏章就能埋了他。

这案子太要命了,梁道远会同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人,先开会定下一个调子,涉事人员一律不得离京,全都请到刑部来接受调查。为了顾全读书人的体面,官差不得用强,除非对方不配合。

至于龙禁尉,只负责配合提供信息,绝对不能介入案子的具体侦办,

文官集团对龙禁尉的严防死守,那是有根源的。当年太祖开国之初,有点动静都是龙禁尉登门抓人。太祖之后,文官集团联合勋贵一起,疯狂的压制龙禁尉。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也不想哪天睡梦中,龙禁尉破门而入,全家下狱。

太祖能这么干,那是因为他马上得天下,实力和威望都够用。

太祖不在了,龙禁尉的好日子也就倒头了,当年有多跋扈,现在就有多谨慎。

除了谋逆大案之外,龙禁尉没有执法权。这是在太上皇年间,文官联合勋贵给龙禁尉上的紧箍咒。这两家联手,一个在拨款上做手脚,一个在人员上掺沙子。

内阁为何硬顶承辉帝,不就是担心龙禁尉这头猛兽被放出来么?

尽管如此,次辅坐诊,三堂会审,龙禁尉还是派了几个人在现场呆着,我不说话,但任何事情都有过问的权利。这权利是皇帝给的,谁敢阻拦?

梁道远丝毫不敢怠慢,先拟了安民告示,四处张贴之后,城门口的龙禁尉才把检查的权利交还给城门的兵丁,也就是贾蓉回京时看见的一幕,龙禁尉并不插手,只是看着。发现有疑问才接手调查。

开始的三天最为热闹,无数的京城百姓,看到了所谓的读书人是如何丑态百出。

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有,哭爹喊娘的有,抱着柱子死活不肯离开会馆的也有。

最多的是面如死灰,表情麻木的跟着官差离开会馆。

三天的时间,一百多号各地举人被请到刑部大狱,有罪没罪,等调查结束再说。

如此阵仗,京城的百姓看了一出热闹的大戏,过足了瘾头。

当事人贾琏只能乖乖的在家里呆着,却并不妨碍他第一时间获取最新的消息。

贾琏受伤,亲戚之外,为数不多的好友相约之后,一起登门看望。

李冬、林平特意请假,联袂登门。

见贾琏无大碍,二人总算是能出一口气,安心的坐下喝茶。

正在礼部观政的李冬消息非常灵通,提起最近三日京城的热闹,忍不住抚掌叹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林平却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冷笑道:“我看是活该!自以为法不责众,不敢招惹陛下,却来为难贾兄。说到底,贾兄也是个观政的官,临时被陛下抓丁干了点活。还有那些官儿也是,反对陛下这么做,就该上奏阻拦,不求废了此事,但求禁绝今后,合理合法。国子监的祭酒们,各省在京的官员们,谁心里不知道该如何走流程?”

李冬听了也是点头道:“不错,咎由自取也。此事,我看的不如林兄明白。”

林平淡淡道:“这些人素来如此,反对一件事情,觉得正常途径很难达到目的,那便搞出一点事情来,动静越大越好。一百多个举人啊,这是何等的声势。那天不是贾兄遇刺,他们全身而退了,更多的读书人会参与进去。到时候满京城的读书人都会参与进去。”

两人见贾琏在一旁笑而不语,都停下来看看他,那意思,怎么不说话?

贾琏呵呵一笑,并没太多的气愤,毕竟事情的走向真就是出乎他的预料了。

开始是自导自演,事后才发现,自己安排的演员没登场呢,别人先趁机下手了。

“鬼门关前走一遭,若不是贾家有保命秘技,各位要来贾家吃席了。再过两天头七了。”贾琏笑嘻嘻的说着话,心里决定不能说的太清楚,涉及到皇权斗争,他们还是别沾边了。

李冬见他如此,忍不住赞道:“贾兄之豁达,冬心悦诚服。”

简单的试探后,林平见贾琏不愿意深谈,果断的放弃追问。贾琏这个朋友,林平看的很重。人都是这样,经历过一场起伏后,很多事情看的才分外的清楚。

人这一辈子是要讲利益,但有一个重情分的,不看利益的朋友,一定要格外的珍惜。

三人聊的起劲时,门子通报,夏同学求见。

贾琏起身出迎,夏同学见了大呼小叫道:“活祖宗,你怎么起来了?让下人带路就是。”

贾琏笑道:“毒拔掉了,伤口还有点疼,不碍着行走坐卧。整天躺着太难受了。”

夏同学带着小心一路跟着往里,见里头还有客人,表情有那么一点不正常。

贾琏介绍之后,夏同学很是热情,都是做官的,但荫官和科举出身坐在一起,天然的被压制。也就是贾琏这个奇葩,从不讲这些。夏同学能感受到,贾琏是真的平等对待他。

李冬和林平也有点意外,贾琏竟然还有这么一位称兄道弟的朋友,身份还比较尴尬。

贾琏在互相介绍的时候,强调了一句:“都是可以登堂入室的朋友,在我这不必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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