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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午后登门拜访的道理,明日早上我再去。”贾琏不给薛蟠无理取闹的机会,你不讲究礼数,我还要讲究呢。毕竟第一次登门拜访,午后去算什么事情?

薛蟠还要纠缠,贾琏直接冷下脸:“薛姨妈虽为长辈,却是个寡居,你和宝钗年幼,初次登门,午后拜访失礼不说,外人看了怎么想?”

薛蟠这才作罢,悻悻而去。

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有的事情就不能做,做了就有嫌疑。

薛姨妈一个寡妇,贾琏却能算成年人了,下午登门,万一喝多了需要住下,即便是亲戚,说出去也很难听。贾琏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去冒险!

这年月你在青楼怎么乱来都不会出问题,最多就是才子风流。伦常之间出了问题,那人就算是彻底的毁了,道德上站不住,啥都别提了。真当贾家没政敌么?

贾敬就是個前车之鉴,他是怎么下去的?贾敬之后,贾家没啥出头的人,现在出了个贾琏,有心人的眼神自然聚焦。资源是有限的,强力的竞争者,能少一个,为何不少一个呢?

以四大家族的势力,贾敬能被人逼着退出仕途,去玄真观躺平(摆烂),固然有自身的因素,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来自舆论攻击,不得不退出。

主观上贾琏没有努力奋斗的意愿,但是别人不知道,客观上贾琏已经肩负重振贾家门楣的担子,注定要被动的往前走,不往前走,就等着被人踩死。

贾琏的情况和王子腾的情况不一样,王子腾已经走到了武将的巅峰,再往上很难了,这时候退一步,比努力争取进一步,反而获得了更多的腾挪空间。

至金陵第四日,贾琏非常正式的登门拜访薛家,内眷不方便,只能是薛蟠出迎。

看着年幼的薛蟠略显拙劣的举动,贾琏深刻的感受到了薛蟠面临的压力。这么点大,就要迎来送往,换成自己的话,大概率也是想逃避一切吧。

薛蟠后来的顽劣,也许是从紫薇舍人走之后,薛蟠被逼着站出来,起了逆反心理。

这个猜测也仅仅是猜测,毕竟生在这种家庭,大概率还是会长歪的。

进门之后,贾琏收起在外面的严肃,笑着鼓励一句:“方才外头做的不错,有板有眼的,以后继续保持。人前再怎么不习惯,也要忍着,毕竟是做给外人看的。”

贾琏的夸奖让薛蟠有点飘了,见面之后被连哄带吓,薛蟠都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如今被夸奖了,顿时有想法:琏表哥是为了我好,此前顽劣之名传到京师了么?

过中堂,入后宅,这就是登堂入室,亲戚关系没问题,要是一般客人,至多能到正堂。

薛姨妈领着薛宝钗站在垂花门口候着,比地位贾家高的多,贾琏个人的地位更高。所以啊,摆长辈的架子,不存在的。没见薛姨妈为了讨好贾琏,连马桶都考虑到了么?

紫薇舍人对于薛家而言,更多的是个虚衔,方便在外行走,并无实际权利。

本质上薛家就是商人,能与王家联姻,太上皇推动是一回事,薛家的财力也是主要因素。

贾琏自然是摆足了晚辈的态度,这一点他是不会犯错的。

主动上前,抢先行礼:“贾琏见过薛姨妈!”

有状元光环的贾琏和原著里的贾琏完全是两个概念,此刻贾琏的表现,落在薛姨妈和宝钗的眼里,那就是风度儒雅的翩翩君子。低姿态是高素质的表现,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薛姨妈和宝钗赶紧侧身,不受全礼。

“琏哥儿有礼了,自家亲戚,不必如此,显得生分。”薛姨妈也是大家出身,自然是有礼有节。贾琏这才抬头正视,看清楚薛姨妈后,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心生波澜。

薛姨妈看着就二十多岁,算一下,薛蟠十岁,十六岁嫁人,十七岁生薛蟠,这就没到三十岁啊。再看她的样子,养尊处优的生活之下,岁月带来的变化非常不明显。

这要放在现代社会,不带滤镜淡妆出镜能逼死多少网红?

经历过尤氏等人的洗礼,贾琏现在淡定的多了,几秒内就恢复了常态,最多就是在心里微微的叹息,这个年龄做寡妇,需要维持家业,还要护着儿子,太难了!

仔细再一想,比起普通人家因为生计的烦恼,似乎薛姨妈的事情也不算啥了。

所以,也就是仅仅一瞬间,贾琏的心理建设就完成了,同情薛家就是多余,薛家还是安心的当好工具人吧。

客客气气的一番寒暄后,顺便招呼一声宝钗,内堂落座,丫鬟奉茶后,贾琏才说起一些沿途趣闻,以及京师的消息,算是给薛家人普及当前朝局的信息,以免因为信息不畅,造成薛姨妈在判断上的失误。

薛蟠坐在一旁,好像个多动症,贾琏几次眼神给他压回去坐稳,耐着性子在旁听。宝钗倒是很安静的坐着,看似没啥存在感,一个不小心就能注意到她,小小年纪,已显不寻常。

“如此说来,大哥近况不佳?这不是打了胜仗么?在异域打仗,哪有不错杀几个人的?”薛姨妈不自觉的为王子腾辩护,尤其听到御史台弹劾如潮时,更是紧张的站了起来。

薛蟠也很生气的附和:“这些人太不讲道理了,上阵打仗的又不是他们。”

贾琏听了微微一笑,看一眼薛蟠道:“记住,这是给你上的第二课,宦海沉浮,毫无道理可讲。利益面前,讲的就是个鸡蛋里挑骨头。你家的情况,作为长子必须要有个清醒的认识,偌大的家业,没有相应的社会地位,无疑于置身死地。凡事,还是要想着靠自己,求人,永远是下策。你家有钱不假,但如何花钱,却是一门学问。提着猪头不管遇见哪个庙都要去拜一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个傻子。”

薛蟠听了呆了呆,愚蠢的眼神又露了出来,薛姨妈看着都想哭,赶紧欠身福道:“多学琏哥儿教诲,自家人就是自家人,说的都是大实话。”

薛姨妈努力的往自家人上头去靠,同时还看一眼宝钗,可惜了,太小了。

贾琏不敢受礼,起身让过,待薛姨妈坐下了,这才落座道:“贾王史薛,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姨妈不必太过客气,薛家的事情,只要能说上话,琏断然不会推辞。”

好听的话又不要钱,薛家却是真有钱,还有渠道。至于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关系,只要贾琏表现出足够的实力,那都不是事,薛姨妈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就是这个道理,如今薛家的皇上资格还有一年到期,往前算是太上皇在位那会,新皇登基后,一些老关系说不上话,使不上劲,银子没少送,却迟迟没有一个准话。琏哥儿深知京城底细,不妨指一条明路,日后薛家自有回报。”

总归是薛蟠和宝钗年幼,此刻能站出来说话的也只能是薛姨妈。

回报不回报的,贾琏当然不会挂在嘴上,说出来的话是这样的:“内务府那边,忠顺王跟前我也说不上话,倒是陛下跟前的裘公公、夏公公,能递的进去几句话。回头再托元春姐姐那边说两句话,事情能有八成的把握。”

绝对能成的话,贾琏当然不会说出来,即便是八成的把握,薛姨妈听的也是欣喜不已。皇上的事情,不是没给姐姐写过信说过,王子腾那边也没少写信相求。但得到的回复都是等着,现在的时机不成熟,事情不好办之类的话。

此前逢年过节的,薛家没少给京城送重礼,却从没有得到过贾琏这种当面给出准话的回答。这一比较,高下立判了。什么贾家的姐夫,什么王家的大哥,还有一些老关系,除了要钱要东西,真就是一点话风都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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