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我刚才说你装病旷课，呃，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方博说：
“我没觉得你在开玩笑。”
汪有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硬生生挤出一点笑意，故作镇静说：
“得了得了，方博，咱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方博摇头叹气：
“汪有志，你这天生的贱坯子，老真是欠抽，你等着和杀猪刀扯平吧。”
汪有志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
“方博，你说啥都行，骂我也行，我，我贱还不行吗。”
方博浑身鸡皮疙瘩，看着犯贱的汪有志，嗓子眼发出一个凶巴巴的字：
“滚！”
汪有志低头疾走，迅速撤离。
他彻底打消了给班主任老师告状的念头，边走边安慰自己：
方博旷课是好事儿嘛。
马上就高考了，他越旷课，高考成绩就越稀烂，多好啊。
方博傍晚回家，看见哥哥方龙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晚报，茶几上放着一个军绿色书包。
方龙用他特有的腔调，说道：
“方博，这书包里面，都是些没啥用的烟酒票，你拿去收藏吧。
现在我市商品经济如火如荼，社会商品极大丰富，完全能够满足人民生活需要。
我估计，这些烟酒票，很快就会废止，成为绝版，收藏价值还是有的。”
方博打开书包，只见里面塞着一大叠没到作废日期的烟酒票。
有中华烟票，以及茅台、五粮液、剑南春的酒票。
烟酒票的数量，大得惊人。
有的烟酒票，甚至是按箱计量的。
方博看着烟酒票上盖着商业局的红印章，心脏通通直跳，两眼发光。
助我者，吾兄也！
烟酒票本身没有票面价值，但却有着极大的交换价值。
拥有烟酒票，创业本钱自然来！
方博眉开眼笑，谢过兄长，提着书包，走进小居室。
第二天，方博背着军绿书包，来到红光市场侯大国的办公室。
菜王的办公室不甚讲究。
屋子采光很差，光线黯淡，屋子角落，堆着几袋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不知是土豆还是苹果，满屋子都是带点霉味。
方博皱一下鼻子，略感不适。
侯大国正在计算器上算着什么，抬头瞄一眼方博，问道：
“咦，方博，怎么没去上学？”
“这两天有点头晕，请了病假。”
侯大国哼一声，一针见血说：
“有病不在家养着，来侯叔这里晃悠啥？八成是想旷课。”
他一边说，手指头一边继续在计算器上“哒哒哒”猛戳。
方博掏出一张中华烟票，递给侯大国：
“侯叔，这张烟票送给你，最近谈生意，也许用得着。”
侯大国一愣，立刻停止鼓捣计算器。
“你哪来的烟票？”
侯大国接过烟票正面反面，仔细研读一番，确认烟票是真品，激动说道：
“感谢感谢，我明天正要去货运站，和他们谈蔬菜运输的事，有你这条中华烟打底，办事就顺利多了。”
侯大国脸上笑开了花，手伸进衣兜，拿出一个鳄鱼牌黑色钱包，食指、中指夹出一张10元钞票，递给方博：
“这点小钱，你拿去花，以后有好烟票，别忘给你侯叔拿过来。”
方博有些诧异。
10元是小钱吗？
大款，这是1983年啊，我老哥都科长了，上调一次工资，才8元啊。
方博决定放长线钓大鱼了。
他客气推辞道：
“侯叔，一张烟票，谈钱就伤感情了，这张票，算我送给侯叔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了，这张烟票白送，算是投石问路，以后有需要，咱再谈钱。
侯大国又是一愣，叼着烟，哈哈一笑，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10票子，说道：
“小崽子，是不是嫌少？那就再给你加10元。”
方博马上清楚了烟酒票行情。
对生意人而言，无利可图，是不会加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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