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屋儿里坐哩!”
出现在苏家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富贵。
“吃饭呢?你们先吃,俺在院里坐会儿哩!”
陈富贵的性格比较传统,平时很少串门,除了上次刘三狗到家里闹事,这些年加在一起,陈富贵登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爹娘,你们吃,我出去。”
想也不用想,陈富贵肯定是来找江明浩的,所以,苏大山和崔兰花没说别的,而且也识趣的没跟着出去。
“队长,你是为了郑援朝的事吧?”
陈富贵把烟袋锅子在洋井上磕打了一下,把里面的烟灰弹出来一些,又从布搭子里抓了一把烟丝塞进去。
“你这后生脑子真是精着哩,俺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你上次让俺不用操心交公粮的事,就是憋着这个劲儿呢?”
陈富贵心里有点犯苦。
江明浩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啥事都敢捅咕,那郑援朝是公社的人,手下管着好几十个生产队的粮呢,谁不敬着两三分,江明浩倒好,不敬着也就算了还跟上面去举报。
他真以为自己攀上了公社储油所的领导,就能横着走哩?
官场上的事,复杂着哩!
“陈队长是来当说客的?”
“咋着?你还真想继续告哩?”
陈富贵瞪起了眼睛,真是他之前太纵着这后生了,现在都能耐的赶上孙猴子了,敢大闹天宫了!
“陈队长没想过郑援朝为什么要让你来当说客吗?”
“人家那是给你这个后生台阶下哩,你可不能不识好歹,晓得不哩?”
陈富贵再次磕打了一下烟袋锅子,没好气的说道。
“队长,你怎么就没想过,他是因为害怕丢了饭碗才找上你的呢。”
“胡说啥咧?人家一个公社干部,在公社干了几十年,还怕你个小娃娃哩?”
陈富贵是真拿江明浩没辙。
这小子胆儿肥,能耐大,最重要的是主意还正,说啥都不好使。
“队长,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不仅要把郑援朝从粮食所主任的位置上拽下来,还要从咱们尖山咀拽一个社员去顶他的那个缺!”
“咳咳咳, 你这后生是吃了啥,熊心豹子胆也没敢像你这样的,还让尖山咀的社员顶上去......你当公社是你家的?”
陈富贵差点没被江明浩的话给呛死,咳了老半天才停住。
“队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不出一个礼拜,粮食所的主任就会换人做!”
陈富贵瞪着眼珠子,蹲在梗子上的小腿子被吓的抽筋,伸手揉了好几把,才微微好转。
“你小子这牛真是要吹上天哩,俺活了五十多年,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就麻溜的听俺的,去公社澄清一下哩,要是真把郑援朝惹急眼,你这后生可就......”
江明浩看着陈富贵耷拉着的眼皮子,心知说再多也没用。
而且陈富贵也的确是为他好,就像之前的若干次一样,这个情他江明浩得领。
“队长,你家陈军从部队回来几年了?”
陈富贵的儿子陈军之前当过兵,只不过刚到部队一年,就因为被演习的炸弹崩了腿肚子,差点没截肢,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最后不得不退役。
“快四年了,咋突然问这哩?”
陈富贵一脸的问号。
自己家老二比江明浩大一岁,原本是应该挺有出息的,没想到好端端的出了那样的事儿,大红的奖状和红花倒是有了,可有啥用哩?
以后一辈子就只能和自己一样当个老农,土里刨食。
“嗯,知道了,队长,郑援朝的事你就别管了,一个礼拜后要是我说的没成,你说咋着就咋着,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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