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找得专心,没注意蒋慎言进来,倒小小吓了一跳。
“啊,姑娘你回来了?”以蓝赶紧凑过来,许是以为蒋慎言真个去找邪祟了,伸手在她身上来回拂扫两下,像要驱掉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蒋慎言瞧她膝下沾了些脏污,便知她方才俯过地、蹭过墙,继而也帮她拂扫了两下,这倒令以蓝迥然羞红了脸,匆忙谢过,解释道:“是我家主母眷养的盖玉狮子猫不见了。”
“近日……主母哀思深重,日日不得安眠,精神实在不好,昨个甚至还难得跟主翁吵了两句……”以蓝不自觉说多了,赶紧住嘴,“总之主母身子不爽利,也顾不上盖玉,才一个不留神让它给跑了。有人瞧它窜进这院里了,我们这才开始四下寻找,可怎么唤它也听不见应声。”
原来是猫啊。
蒋慎言一茬突地想起刚刚在花园中撞见的那只,好似也是只狮子猫,也不知是不是同一只。她对这小东西还算熟悉,早在月蓬观修行之时也曾喂养了几只山间野猫,很是惹人爱,毕竟万物有灵,野猫受了恩惠也常还她些捕食来的鼠雀之类,不过她肯定用不上就是了。
一听是个小狸奴,蒋慎言便来了精神。想想那些个小家伙的习性,问说:“屋顶树梢之类的地方可找过了?”
以蓝一愣,回说:“未曾,不过那盖玉平日懒惰得很,叫它抓鼠虫都不抓的,吃吃睡睡不肯动弹,最多是喜欢四处刨土藏些吃食。它应该不会跳那么高吧?”
蒋慎言嘿嘿一笑,并未多言,开始垫脚抻脖往高处看。
“以蓝,劳烦你帮我拿个梯子来。”
以蓝不敢多耽误,赶紧遣人去找院奴要梯子来。几个内小厮和女婢合力搬着梯子来了,蒋慎言让他们架在飞椽下,便轻盈上了楼。虽然她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但这上树翻墙的活也难不倒山野里打滚长大的她。不然她之前也不敢嚣张自诩是个胆子大的。
蒋慎言身子灵活,但看得下面一众人惴惴不安。以蓝声声唤她下来,要换个仆从上去,可蒋慎言权当没听见。她想这一院子里,估计也找不出个比她更亲近狸奴的了,否则怎会一家人只管傻傻找屋后草丛,都不曾想要抬头望望呢。换个人来,别再把那猫儿给吓跑了,到时想找才是难上加难。
她别的地方不看,只管寻摸屋顶阳光照射的方向,专挑那被晒得暖烘烘的地方去找。近日阴雨连绵,好容易放晴一两日,狸奴肯定喜欢往干爽暖和的地方靠。果不其然,真让她给料中了。
一腹白背青的狮猫正眯眼安然晒着太阳呢,全不管下面人寻得着急,自己缩成一个毛团,惬意得很。
蒋慎言小心动作,生怕惊扰了它。但小心再小心,这小兽的五感可比人要灵敏得多,怕是很难不让它发现。好在这只是眷养长大的,亲人得很,对有人悄悄靠近一事根本不在意,只管抬了抬眼,瞟一下,又眯眼安睡去了。
“盖玉?”
蒋慎言轻声唤它,好家伙,这狸奴像尊佛一样,听了声响也只翘翘尾巴尖,表示自己听见了,身上其余地方全不动弹,连根毛都没浮起来。
蒋慎言心里嗤笑,看那比一般狸猫更为敦实圆润的体态,也能想象以蓝口中说它懒惰时的模样了。
屋顶陡脚,她上回上过,可知道没点脚下功夫的人踩着瓦片时不好随便乱动,若她鲁莽去抓,很容易失足跌下的。于是她向檐下探头,小声对以蓝说:“找着了,正舒坦着呢,我想用食物引引它,它平日喜欢吃什么啊?”
以蓝亲手扶着梯子,一边想赶紧让她下来,一边又想快点抓住猫,左右为难得很,急得冒了些细汗。“主母平日一般都是拿肝肠羊肉之类的喂它,但它最爱啃咬猪蹄。”
蒋慎言一听,嗬,比人吃得还好,实在不得了。相较之下,她在观中养的那几只,最多跟她啃点饼子喝点素粥,还当真是委屈了。
于是她让人从灶房拿个猪蹄,用长杆挑上来递给她。此间,她就专心盯着狮子猫,以防它又淘气,忽然跳走了。
猪蹄到。说来也奇,许是闻见了香味,还不等蒋慎言用那吃食逗它,盖玉自己就蹭地立了起来,喵喵叫着一步步朝她小跑过来,毫不生分,喜人得很。蒋慎言轻轻松松将它抱起,就这么简单捕获了这小狸奴。
见人猫双双安全落地,以蓝总算是放下心来。她赶紧让一稳妥的丫头把猫送回主屋去,又命其余人清理了东西,自己将蒋慎言引进屋内去伺候她歇着,又是打水又是更衣,好似是姑娘遭了多大的苦累。
蒋慎言见她忙里忙外的体贴模样,猜想她对感情深厚的文婉玥肯定比这还要尽心尽力吧?心里便十万个不情愿承认她有凶手的嫌疑。
转念又想起祁时见说起“人心莫测”的话来,确实,左瑞没了嫌疑,那自然以蓝与文承望的嫌疑就变大了许多。
蒋慎言暗暗叹息一声,怪自己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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