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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慎言前脚迈进铺子没过半盏茶的时间,刚点上灯,何歧行后脚就跟过来了,还顺手把门板又嵌上,让外面的人看不出屋内有人来。

“你不是要跟那老金去喝酒?”她好奇问道。刚刚还瞧见何歧行跟人勾肩搭背说今日哪家头酒起窖,再等就要度夏了云云。这般才打动了老金和另外一个捕吏,许他们进来逛上一圈。

何歧行摆摆手。“刚出了锦……那档子事,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乌漆嘛黑的地方自己呆着?酒钱给他们了,让他们自己喝去吧。”

蒋慎言一边腹诽好像真要来人你能打得过一样,一边还是高兴对方关心她的。她嘿嘿一笑,从荷包里掏出个东西,直接丢何歧行怀里。

男人本能一接,觉得沉甸甸,仔细一看,竟是一锭金花银锭,上面还刻着行人、库子、监铸等铭文,成色有九成九了。他见都没见过几回这等翘头官银,端着直觉烫手,惊讶道:“哪儿来的?”

蒋慎言摸了摸脖子,戏说:“见面礼来着,收着吧,说好了请你去松自来楼的,老金的酒钱也算我的。”

“可疑,但算你孝顺。”何歧行隔空点点她鼻子,还是喜气洋洋地把银锭揣进了怀里捂住了。笑过,他又板起脸来,叮嘱:“不过说好了就半个时辰啊,得赶紧,此地不宜久留。”

“半个时辰?”蒋慎言疑惑,“你们酒局都这么快的吗?半个时辰就喝完了?”

何歧行纠正她:“你当我是怕老金回来吗?我是怕来的人不是老金。”他把手当成刀,瞪眼在脖子上比划了比划。“你赶紧弄完,我们好赶紧走,现在这外头哪哪儿都不安全。”虽然他着实不愿承认,但也只有亲自把蒋慎言送进兴王府,他才能睡个安稳觉。

蒋慎言嗔怪他夸张,可还是听话地忙活起来。反正外头瞧不见光,他们索性就多点了几盏灯,照得铺子里通亮。

地上仍旧凌乱,走路落脚都要小心。蒋慎言迈过柜台,掀帘入内,见人已经抬走了,空留一地暗色污迹,提醒人们这里曾经多么可怖。蒋慎言对那尸体躺过的地方并不感兴趣,直奔那让她疑心记挂的胡椒去了。

提起锡罐,发觉似乎轻了,开盖一看,果然是少了些。蒋慎言冷哼一声,知道肯定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趁着现场没人注意,偷抓了几把换钱去了。这种事儿她早听爹爹讲过,爹爹对这种事最是不齿,若是抓住手下人敢妄动藏私必会重罚。以前她不懂得,现在想来,爹爹向来善作善成,管理手下也赏罚分明井井有条,这多半都是在军营里习惯的。而相比之下,现在管事的头班看来并不似她爹蒋岳那般恪尽职守、尽心尽力。

好在其它东西没有被刻意破坏,基本还是她早前瞧见的模样,方便她把整个现场再重新细细查看一遍。何歧行也不知该找些什么,就干脆亦步亦趋地跟在蒋慎言身后有样学样。

这刘家铺子的合香作坊里料材齐全,不懂行的人闯入大约会误以为这是个生药铺。看着那满屋的器具香料,勾起了一些何歧行遥远的记忆来。但他刻意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强行压下露头的苗子。青女与他说过,希望他什么都不要想,只过简简单单的日子活下去。他曾经不听劝,狠狠吃过亏了,付出了难以承受的代价。他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人,同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

何歧行看着蒋慎言探头探脑的身影,心下似压了千钧重石,让一切言语都翻不过身来。他擅长掩藏自己,眼下也可以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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