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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郭街市不设禁,落更后罩子铺依旧热闹非凡。

围绕驿馆四周客店林立,来往旅人、行商、士子、清客的络绎不绝,期间还掺杂几个官身小吏,该是公文传递或散值寻乐的。

毕竟是内城之外,规矩比里面少了不止一星半点。街边屋后随意扎一草棚,但凡人路过听见些喜忧参半的喧闹叫嚷,那就是聚赌之地,掷钱、双陆、促织、斗鸡,只有来客玩不起的,没有找不到的。有赌就有酒,可去之处之多,是循着味儿走几步就能坐进一酒肆摊子之中的程度。酒后还有些让人一解私欲的土妓私科子,几钱便可过宿,虽值不得青兴湖畔的美人娇俏才俊,但也足以让人忘乎所以了。

若说东西十二桥是达官显贵的销金窟,那罩子铺就是市井流民的逍遥牢。

何歧行嫌玄衣卫显眼碍事,警告祁时见让人藏于暗处,别随意出来捣乱。祁时见之所以愿意听他的,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几分本事,还敢信誓旦旦颐指气使。再者,少年虽心高气傲,但也理智,知自己长于高墙殿宇,于市井江湖中的规矩知之甚少。蒋慎言安危不明,此刻成事为上,不是摆皇亲架子的时候。

这一路便只有何歧行头里带路,后面跟着祁时见,仅两人同行而已。从远看,像是一对关系不咸不淡的兄弟俩,也意外和谐。

因为祁时见死活不愿褪下内里的孝服,要坚持守制,故而何歧行只能找来一身宽大破旧青袍给他裹在外面做掩饰,把束带扎得紧了,希望不要露馅。

这衣衫绝对是祁时见碰过的最肮脏之物,也不知何歧行是不是故意选了最脏最臭的那件。一股子霉腥味直顶祁时见的鼻子,好似自己被一霉烂的渔网紧紧包裹了,令他行动都僵硬了许多。

就算这样,何歧行还嫌他太过白净,弯腰从地上摸了一手泥土蹭在他脸上。祁时见哪受过这种罪?谁知这土里有没有过路的牲畜屎尿、腌臜秽物?险些就要爆发了,用手背匆匆一抹,结果绵密灰尘倒涂得更匀更自然了,一时不知是他的脸更脏还是衣裳更脏。

这些怨怒都在少年肚子里攒着,为全大局他隐忍不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到罩子铺,祁时见就奔驿馆而去,让何歧行长臂一捞给拦住了。

“干嘛去?”

祁时见嫌弃他触碰,挣开手臂,回说:“水马驿是来往流通之地,此处又设铺舍,急递公移,消息自然最是灵通。”

哪知何歧行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给他。“出了城就放下你那公家架子,这天底下到底是为官家做事的人多还是行走江湖的人多?没有马牌在手,谁会往驿馆里扎?”

说话间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家挂了青白酒旗的脚店。“跟我来。”

祁时见郁郁在胸,沉着脸色跟了上去。

那行脚酒家前面半开凉棚,后起三间屋舍,模样十分粗陋,远比不上内城的正经客店干净整洁,可因为地脚便利,故而生意依旧红火,落更了还有许多客人围桌行酒作令,吵嚷热闹。

何歧行拣了一棚中空桌坐下,倒是跟到自家一样自在。而祁时见紧随其后,坐定后瞧着四周油污脏渍,就觉浑身爬虫。但他也懂分寸,百般不愿也都憋在心里,面上不露分毫,掩饰得极好。

“二位这是打火?”店伙计伶俐,见两人都没带行李,便不觉是要住宿的。

何歧行一挥手,道:“先来半斤三白刮刮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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