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提刀的蒙面汉子在尸体间徘徊,好像搜魂锁魄的阴差。可人却不是他们了结的。
前面大雄宝殿的香火袅袅,清净庄严,谁能料到后面方丈院内已是地府血河的景象。他们在其中找一人。
连着翻过三四个覆面向下的死者都不是熟悉的脸庞,影薄便隔着面巾大喊陈治的名字。此地本就死寂一片了,男人气沉丹田的声音传得甚广,似在佛塔上拍打回荡,雷震天地。
他一边寄希望于那人命大,一边又垂头翻检尸体,查找凶手线索。
瞧着脚边这人的伤口,浑身炸裂,长者足有一尺,伸指扒开检查,竟深可见骨。许是死者生前垂死抵挡过,可惜螳臂挡车,半条胳膊都几乎被砍下来。这等力道和创口,他最是熟悉,必是用他手中相似的利器造成。
此人内功深厚,本可一刀封喉,但并不急着要人性命,每刀都似活剐肉片,直到猎物濒死才做个了断。
影薄凝色,这应该是在逼问陈治下落。听着别人撕心裂肺地哀嚎,却可以沉着冷静地饮血施暴,急不得又徐不得:急了人死得太快,不够痛苦,问不出情报;徐了给人喘气的当口,训练有素者可以在临死前想好说辞,一样问不出情报。这既要求执刀人手快又稳,还要心静而狠,缺一不可,能做到的人凤毛麟角。
若遭了这般折磨都没道出陈治下落的话,那该是佩服此人的忠心耿耿,也该夸一句陈治的御下有方。
影薄又仰声唤了一遍“陈治”,可仍旧没有回音。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藏得过于谨慎,生怕影薄他们是杀手引蛇出洞的后招。
影薄想了想,摘下面巾,报了自己的名号。如果人是藏着的,那必定有什么法子在暗中观察。果然,不知哪里传出些砖石挪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听有几人骂骂咧咧地从地底样的地方爬出来,踉踉跄跄走到了他面前。
为首的来者正是命大的陈治,此时也负了些伤,正拖着一只明显异常绵软还殷殷冒血的手臂,扫视院中惨状。
“狗娘养的杀才!葬他粪坑!葬他粪坑!葬他粪坑!”陈治嘟嘟囔囔着腌臜话,使着恨不得把凶手撕成碎片的力气,逼红了眼眶。
影薄上前些,见他脱垂的手臂还能蠕动指头,便知他伤势并不严重。“没见到人。”影薄劈头盖脸就说,毕竟他不是来叙旧的,不用跟对方拉近感情,“如果猜测没错,应该是听见我们来了,便逃走了。”看来对方要么认为自己寡不敌众,要么是不愿抛头露面正面冲突。
“凶手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男人见手下人的死状凄凉可怖,根本收不住极怒,喘气都带着股子硝烟味儿,“跟个狗杀才的鬼游子似的!蒙着脸从天而降,见人就砍!要不是这些小崽子挡着,老子早个也横在这儿了!”
“对了!”陈治突然想起什么,话赶话地问,“送信的那个小崽子呢?你们既然来了,那他是不是还喘气呢?”
影薄点点头,如实道:“昏在眉生馆了,馆里的人说已经喊了郎中救治。”
男人总算听到些好消息,吐出一口夹血的浊气,喃喃着连道三声“那就好”。听到身后幸存的手下人正为同伴啜泣不已,他又怒上心头,烦躁地扭头呵斥:“哭什么哭!还不赶紧把人敛了!非等他们被野狗啃干净还是在怎么着?有这力气攒着把那狗杀才一刀一刀片了!肉煮粥!血煮酒!给兄弟们祭在坟头上吃喝个高兴!”
他本就有旧伤在身,新旧一起,又盛怒顶头苍白了脸,偏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是血红的,乍一瞧就是个食人罗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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