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偷儿虽然停下步子,但众人左右都没见着什么人啊物啊的,不知此人把他们特意带来这里究竟是何用意。刚要开口问,就听对方手掩唇边,发出几声似蛙噪的口哨来,声音响亮又悠远,消失在茫茫草海和江面上。看似是石沉大海,可躲不过练家子的敏锐。
祁时见寒毛一紧,就觉四周左右突有响动靠近,尤其是来自他后方的位置,速度格外惊人,似野兽扑拥。扭头惊望,只见草海深处波涛涌动,好像卷起漩涡,积蓄了一股破竹之势朝他们迎面冲击而来。
眨眼间就从芦苇荡中冲出两个人来!堪堪将他避开,于一左一右掠风而过,稳稳停在了那偷儿身边。少年不禁在心中叹一声,好腿法。
何歧行跟那贼汉子毫无疑问被着实吓了一跳。不知是谁还发出了一声惊叫。
随后数秒之内,又有些身影从四面八方钻出,大概数过,竟有十人之多,个个都是差不多的打扮,脚蹬靴,腰别棍。每个人到了都与那偷儿窃窃说了两句话,可惜身旁江水涛声太大,以祁时见的耳力也听不出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少年握紧了拳头,十万分警觉起来。连何歧行也能察觉出异样,便高声质问:“探个消息而已,还需要这么多耳目吗?神出鬼没的,吓死谁啊?”
那偷儿止了话头,转过来笑笑,回说:“这就是兄弟你不懂规矩了,我们幡竿寺就这个道道儿。你们要找的人既然过了许多路,那自然见过的人也多,怎么能只凭一眼就断定人究竟在什么位置呢?”
说得像那么回事儿。
至少何歧行是有些愿意相信了。“这么说,你们是已经知道我们要找到人具体在何处了?”
对面撇撇嘴,得意洋洋。“吃这碗饭的,自然不是番木瓜子空好看。先告诉你们也无妨,有人绑沉香不是?”他抬起手来,遥遥指了个方向,“人往那边去了。”“沉香”就是江湖黑话里的肉票,还是比较富的,穷的就要叫“柴”了。
何歧行与祁时见赶紧顺着辨认方向,一个观星一个看河,在确定对方指的正是早先无余山人占出的北边时,两人脸色皆有所动。
何歧行自然是喜的,还有点意外,看来这偷儿确实有点本事,也不曾说谎骗他们。
祁时见比他又多想了一层:既然这人真的知道蒋慎言的下落,那为何不一口气说出来,倒像是钓鱼一样,先抛个饵引人上钩似的,说话只说一半。如果只是贪心,口中说着义气结果还要索些银钱之类的也就罢了,只要消息准确,多少银子对祁时见来说也不是难事,但就怕他们图的是别的……
少年掩下心中所想,故作无知,接着他的话问道:“北边?你可莫要跟我说人在安陆城里啊,那就要闹笑话了。”
偷儿嘿嘿一笑,驳了他这胡话。“怎么可能,他们可没进城,马蹄子溜溜地跑得远着呢。”
祁时见紧张起来,生怕自己从前的揣测真个成了真,忙问:“远到何处?”
“远到阴曹地府。”偷儿忽然笑得阴恻恻,也引得周围同伴一同低低地笑起来,听上去更像群鬼低泣,渗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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