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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时见想了想,正要告知众人他的决定,视线却被一旁的奇怪事情给夺了去。

这驿馆是个水马驿,即水驿陆驿合二为一,多在官道铺设于坝口河畔时常见。他们这边备马,即将完毕启程,那边江上靠船船坞却热闹起来。这个东方鱼肚翻白的时候,正是夜船交接之时,热闹忙碌也是应该的,怪就怪在,此刻停靠的船只并非寻常官船,而水夫却熟络地以官船标准接待处理,不光破格允许其停靠,甚至还上前亲昵攀谈起来,说说笑笑倒像是自家人。

祁时见拦住一过路马夫问询,探那条船的来历。

对方并不知祁时见身份,瞧他一身破败,只道他与和何歧行是这帮马牌官爷的随行,故而也没正经回话,只瞧了一眼那船帆,便随口道:“嗐,那是张家的船。说是姓张,其实打理船条的是张家寡妇,叫劳楠枝,很会做人,比她男人活着的时候经营得还要好,手下船条多,面子又广,十里八里只要是在水上跑的,都要叫一声劳嫂子。驿馆有时涨水忙碌调不开船条了,就从她家调派征用,来回得多了,就不当外人了。”撂下话就转头忙活去了。

乍听觉得是自己多管了闲事,但祁时见分明在刚刚隐约感觉对上了那船上之人投来的视线,还不止一次。绝非错觉,必是对方有意无意往这边偷瞄,这才让他抓了先行,心生出许多疑惑与警惕来。

他下意识想派影薄上前探个虚实,可转念一想,眼前有个比影薄更合适的人选。

“何先生,”他转头给那最佳人选遥遥指着,说,“你看那船,可有认识的熟人?”

何歧行不知对方为何忽然要如此问,不禁也好奇转头想看个仔细,可看来看去也没见什么相熟的脸孔和身形。“没有,怎了?”

“本王见那船上有人频频朝这边张望,可又不见招呼,还以为是先生的故人不便相认,原来是误会了。”

经祁时见这么一表述,本没觉得可疑的何歧行也跟着多虑起来,忍不住又眺望了几眼,嘴里嘟嘟囔囔道:“不会是……罩子铺遇到的那群贼人吧?幡竿寺的余孽眼线?”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身子一绷,紧张起来。方才在芦苇荡那一番血洗折磨,让男人不禁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光是想想就浑身发冷。

不会真的这么难缠吧?狂奔了三十里还甩不掉?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少年开口道:“若是幡竿寺的贼子,眼下应该已经有了行动,而对方却只是偷瞄。若先生心中疑惑,不如上前探个究竟,江湖事还是先生懂得多。要真是眼线,我们也好尽快斩草除根,不然再往前多行一步,都是隐患祸害啊。”

何歧行只觉对方说得有道理,全没注意自己已经跳进了祁时见挖好的坑中。他一拍大腿,点点头。“好,等着,让我去会会他们。”

说着就昂首挺胸奔那边去了,一如他当初要骑马去奉仙峰时一样,背影透着股子明眼人就能瞧出来的悲壮。影薄都不禁要怜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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