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归主意,要落实到行动还须补全了一些细节,放于平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蒋慎言此时行动极为局限,手脚各安一隅,很难并列合作。
单论她此刻想要拆下腰上布缠这一动作,就要经历摩挲解扣,只靠指间触觉找到布头,起腰左手将布头反向塞进身下,右手从另一端摸出布头,一寸寸拽出,落腰歇气,再起腰重复一遍,如此往复几个步骤。板箱盖与她身体只有一拳空间,她翻不得身,又抽不出手,一气呵成的事情都要掰开揉碎拆成分寸进行,还要小心不能误触箱壁弄出很大动静来,一切都要拿捏得刚刚好。
光是把布缠扯下,就让女郎汗湿了半身衣裳,气喘如牛。
接下来要将布带从不到一指宽窄的木条缝中顺出去,又是一个极其消磨人意志精神的细活。幸得她是女子,指尖还算纤细,可以将布头捅出去小半个指节,一点点顺出去。
蒋慎言的自救计划很简单,就是要利用木板箱的不牢靠,想法子让上面竹筐在路途颠簸之下倾覆,制造混乱,以此转移潘胜和却水的视线,再想法子从木箱中逃脱。
她决定只要能出去,就照直奔水狂跑,不论是江河还是湖泊,这个时辰绝不缺来往打渔运货进香的船条。只要能到水里,她的胜算就能翻倍。
她是正经在宕江边上出生长大的,从小就泡在沟渠池塘里玩泥抓鱼,论潜游浮泳的本事,连大她十一岁的何歧行都要甘拜下风,小时候没少被她按在水里耍弄。蒋慎言就赌从北都来的两人水性闭气不如她这土生土长的水娃子。只要不是他们起了杀心在岸上绰弓乱射,把她扎死在水里,那即便是气急了提刀跳水,在水下劈砍,她都有信心躲过刀刃逃出生天。
可这计划有一处重中之重的难点,就是如何将筐子弄倒的同时又不让那驾车的二人察觉出木板箱的异样,全当是一场意外。
这才有了蒋慎言抽拆腰缠一步。
行动前,她在箱内仔细端详摸索了一番,确认这是一口薄树皮板粗糙榫卯契合的箱子。侧面三块板子穿带拼合,故而留了两道缝隙,已经破损变形,故而只要把控分寸得当,想让压弯的箱体塌陷倾斜不是没有可能。箱子倾斜,上面盛装臭鱼烂虾的筐子自然会在颠簸中翻覆落地,不过就是轱辘压过两块错落不平的铺路青砖或一块半大不小的碎石而已。筐子倒得自然,对方便不会以为这塌陷是蒋慎言人为造成的。
只不过,就这“分寸得当”四字操作起来最为困难。
蒋慎言终于将布条一头捅出了缝隙,下一步就是要把外面的布头再从木条下方的缝隙想法子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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