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登时偃旗息鼓,没了主意。今日她屡屡受挫,不禁消磨了一些意志。
祁时见见她挂在皮相上的颓然,暗暗叹息,视线顺着被蒋慎言刚刚匆忙推开的车窗向外眺望。昨夜拼了命地赶路,只觉沿途荒芜,草木茂密,如今日头高悬,才发现是一派初夏葱郁的江畔好风光,远远竟还能瞧见坡上零星几户人家,真有几分“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的意境,不由得让他生出了一丝向往之情来。
“刘家香铺的事,”少年忽然开口,那字眼勾得蒋慎言身子一震,少年却似瞧不见,继续道,“本王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告与文承望知道。”
女郎愣住了,以她对祁时见的了解,这短短一句话究竟意味着这人做出了怎样的让步,她又岂会不懂?张张嘴,女郎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不该是咄咄逼人,也不该是表达感激,似乎说什么都不对了,末了只把五味杂陈的心绪化成了一抹淡淡“嗯”,随意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两人自此再无交谈。
连夜去时快马加鞭,回程换了安稳的马车,速度自然慢了数倍。待一行人到了罩子铺已是午时。兴王府的车马早早被先一步回城通风报信的玄衣卫告知安排,守候在驿馆之外多时了。马车旁还焦急守着一人,来回踱步,在一众随从中甚是显眼。那人正是换了便服乔装的谢朔。
小主子一夜未归,要不是玄衣卫夜里及时来报说明下落,怕是整个兴王府都要炸得天翻地覆了。可即便是知晓了小主人的去处,他又哪敢告诉兴德王妃知道?玄衣卫说是秘密行事,他也只能冒着被一通乱棍逐出王府的风险擅自瞒下,还费心在纯一斋点了通宵的灯火做伪装。
他这一夜过得,又急又怕又忧心,感觉一头花发过了夜更不见几根乌丝了。直到远远望见马背之上影薄的身影,这知命之年的人几乎要流下热泪来。
“小主子哟!”谢朔哀叫着快步迎上前,焦急等着车上的人迈下。当祁时见真个立在他面前,让他这么上下一打量,不管是额角的伤口还是一身的狼藉疲惫,都险些让他昏厥过去,泪水当真在眼眶中转个不停。
“您这是……!”
祁时见摆摆扇子,示意他省下力气别说废话。“母妃呢?”
谢朔知他的意思,赶紧回答:“奴……小的尽力瞒了,应是不知道的。”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神情倦意大抵是不想再多说什么,只留给了谢朔满腹的疑惑和干脆的背影,就换车去了。
他转头一看紧随其后的蒋慎言和何歧行,亦是不知经历过什么劫难一般,实在掩不住好奇,可刚要开口问,小主人又从车上招他过去,没给他留半点探求的机会。
祁时见吩咐道:“你骑马去跑一趟永乐坊的松自来楼,在那里订下个僻静些的软阁,再去文府……不,去藩垣官署请文方伯今夜赴宴,记住,必须见到人亲自传达,断不可借旁人之口,明白吗?”
谢朔懵怔地点点头,先应下了,可随即又支吾道:“小主子,但奴……小的不会骑马啊。”
祁时见对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心烦,撂了句“那就骑驴”,又钻回车子再不肯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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