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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歧行就在这雾气中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赶。跨进成华坊的时候,因廊房建得杂乱,远不如仁宣坊的民居规整,故而路也变得曲折狭窄起来,四周若蛛网散布了许多不知通向哪里的巷道小径。即便是在此生活多年的何歧行,也不敢在这浓雾夜中随意踏入。更何况最近特别不太平。

何歧行见过的生死太多,并不畏惧什么鬼神,但在他看来,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得多。他就是个最多能杀只鸡的空手白丁,若是真跳出个劫财要命的,他怕是连跑都跑不过人家。

可这人啊,有时就是犯邪性,越是不想什么来,就越是上赶着来。

何歧行刚要路过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巷口,忽地就从幽蓝泛白的雾色中伸出一双手来,直接捂住口鼻将他猛然拖进了巷道中!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给他,整个人还懵怔着。

“唔!”何歧行最多就是闷声无谓地挣扎一下,稍一试探,就发现对方双臂钢一样坚硬,若不是天生神力,就必然是个练家子。男人倏地认清自己逃生的可能微乎其微了,顿时绝望。

但意外的是,对方的目的好像只是为了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拉进偏僻处来,并不是真的打算对他下什么狠手。因为在他站稳后,捂在口鼻上的手便随即松懈下来,彻底放开了何歧行的自由。

两人咫尺距离,何歧行定睛瞧见了对方模样,十分常见的江湖打扮,头戴蒲笠隐约遮着眼眉,手脚都挽着衣裤边,脚踩腃靸,浑身透着股子水腥气,让人一眼就不难猜出是个水行的。但何歧行打量得更细,他发现此人颈后鬓角皆光秃,拉纤的倒是常有剃发,可若说是饥饱不定的纤夫,这人身形也未免过于魁梧强壮了。

“仵作何歧行?”那人朝他挑眉一笑,指了指他背的行箱。

何歧行暗暗吃惊,怎么还知道他姓名?他也没在外面欠酒钱赌债啊?男人仗着自己的仵作行箱乍看与医师的药箱并无差别,便装傻充愣,回说:“这位兄弟,你认错了,我就是个出夜诊的郎中。”

哪知对方吃吃一笑,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郎中?快得了罢,你身上的死人味儿都腌入骨头了。这个血腥气,没有野狗在后面追着咬你,算你幸运。”

见自己身份暴露,何歧行不禁警觉地小退半步,做好了随时转头逃跑或跪地求饶的准备。“你是……?”他勉强笑笑,回说,“小弟眼拙,不知兄弟是在哪个堂口见过?”

这人上下梭巡了他一趟,压下浓眉不屑道:“听那小鹄嘴儿说起你,还以为是个多么可靠的人,看起来也不过是根苦营生的贱骨头罢了。”本是骂人的话,何歧行刚生了一些火气的苗头,哪知那人又紧跟了一句笑语“跟我一个样”,倒是把他弄得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

可他确确实实报了蒋慎言的名字,又没有敌意,何歧行的防备倏地就少了大半。“兄弟究竟哪位啊?”

“昨晚还给你们捎信儿来着。”男人似是不打算掩藏自己了,直言道,“丰山寺,陈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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