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说什么?”
“无事,”少年扇子点点她,提醒说,“小心称呼。”
蒋慎言一愣,赶紧低头,按他们先前设定好的本子演着。“是,奴婢知错。”不过她也不觉得这么吵闹的环境里,还真个有人能把他们的对话偷听了去。
蒋慎言又瞄了外面那片郁郁葱葱的油麻田,不安道:“影护卫那么冲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不必担心,”祁时见信誓旦旦,淡然道,“那陈治知道你暂住我邸,若是不想我等找来,那也不会给你留下什么指示物了。”
“那我们还有必要去见梁高枝、梁高杉兄弟俩吗?直接去找陈治不就得了?”
“当然有必要,这枝杉船厂什么情况,必须摸个清楚。”祁时见指得自然是无为教一事。他现在有一百条理由怀疑此处亦是一座菜堂,须得确认仔细。
方才听那小子和蒋慎言的对话,得知枝杉船厂几年内竟把营生做得翻倍,甚至还要再拓一条石塘。若是流水丰沛的生意也就罢了,作为一个慢工出细活的船厂能壮大得如此之快,可不简单。更何况,可当金字招牌的核仁儿皮分明已经离开了此处,那生意应当较先前衰败些才是。如此不败反盛,必有猫腻。
两人行至船厂里面,只见被指作梁高杉的人正专心查账,并没注意到他们。
蒋慎言先趁机遥遥打量了一番。她是没见过梁高杉的,当年下山来请核仁儿皮修缮观中神像时,只匆匆瞄了一眼身为哥哥的梁高枝,依稀记得是个举止很干练利落的人。听说兄弟二人是双生,这么远远瞧着,身形确实极像。
这枝杉船厂如名字所示,正是由兄弟俩白手起家的。作为一个安陆城中二十多年的老作坊,回头熟客自然是有的,但她也没想到这些年竟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如今两条石塘占满,刚刚入口处那艘精雕细造的轻舟已然快要完工下水,这边又有一艘似是楼船大小的龙骨架起,还不知是哪个巨贾豪贵的大手笔。
龙头处还陈设着先前用来“起舱”祭祀的案台,看香灰并未堆积太多,应是刚过去几日不久。
在水行中,安装龙骨好比建房上梁、商贾开市,必要大肆祭拜庆祝一番,还要讲究厌胜。那日香火鼎盛,锣鼓喧嚣,宰畜设坛,请神做法,要以木签做厌胜之术,以其响卜福祸。
梁高杉就站在那案台附近,似是对库中所备某物有所不满,正对着账房发牢骚。也是,若想把这么大的船钉造起来,必然要多进更多的耗材,充盈库房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还是账房先瞧见了他们,知会了梁高杉一声,那人才舍得抬头把注意力分出来望向这边。
这个已近知命之年的男人两鬓抽白丝,却体格健硕,随意高挽的袖口露出两截筋骨结实的粗糙手臂,眉头微蹙不怒而威,见到他们开口就是拒绝。
“抱歉了二位,我们已经满塘,不能再接生意了,承蒙高看,还请另寻他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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