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安陆卫中有谁?”祁时见并不直说,依旧只是引导她。
女郎老老实实沉思了片刻,才倏地想起来,一捶手,恍悟道:“幡竿寺的三寸金师庆关在那里!”
少年终于露出欣慰的笑意。“还不算太糊涂。”他品了一口淡爽的莲花白菜,细嚼咽下后缓缓道,“人继续关在兴王府必然是不妥的,且不说叶泰初正打着什么鬼算盘,暂且不宜让他靠近那些镖师,就说这关押的理由,已然不能再拖时间。不如就借此机会,把人转交给合适的人看管更为妥当。”
合适的人,这四个字在蒋慎言脑中一过,便猜出:“殿下是指让丁良则丁参戎去审理此事?莫非殿下是想再借此事试探丁良则是否能为我们所用,一举两得?”
“不错。”少年点点头,对女郎的反应机敏满意道,“你能看出这层意思,当真很好。”
祁时见少有夸人,却总是对她不吝其词,弄得女郎脸颊微热,不禁赧然。她轻咳一声,才问说:“那让定风镖局与幡竿寺相遇,又是为何呢?他们之间会有联系吗?”
“很难说,很大可能多半是没有的。”祁时见如实道。
“那殿下为何……?”蒋慎言不解。
少年戏谑一笑,意味深长地回她:“有没有对我们而言没有关系,但对某些人,可就不一样了。光是把他们划为一列,恐怕就要急得跳脚了。”
蒋慎言细细琢磨了这话的意思,似是有些懂了。定风镖局在江湖上名声赫赫,是被广称为“侠”者,而幡竿寺则是众人皆知的贼偷窝子,即便他们再自诩侠盗,也脱不了一个“贼”字。两者的高度截然不同,若是那几个镖师知道自己与幡竿寺的人关于一处,被混为一谈的话,必定会心中愤恼,搞不好就会急着证明自己而主动服软。
这招,真可谓杀人诛心啊。
祁时见向来对人心的把控极为绝妙,此番也不会放过对方。看来那些人是真的惹错人了。蒋慎言不禁要为他们捏上一把汗。
“此举其实还有一点好处,”祁时见解释道,“也算是一条能达到目的的旁门左道了。”望着蒋慎言因好奇而澄澈的目光,他讪笑两声,好似自己都觉得自己想出的这个主意有些微阴损了。
“定风镖局的人是个难啃的硬骨头,想让他们主动招认一些连我们都没把握的秘事,属实是一桩难事。谁也无法证明他们说来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可幡竿寺不一样,他们是有把柄在我们手上的,除了乖乖听命以外,做不得半点反抗。”
蒋慎言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原来祁时见是打算利用幡竿寺当一根撬棍,要挟他们为自己做事,撬开那些镖师的嘴!
“殿下……”
看到女郎瞪大了双眼,脸上一红一白的变化,祁时见就知道她定是猜出了自己的用意。“放心吧,也并非一定要这么做,只是多留一手棋罢了。”他说着话,眼神溜到了旁边,竟觉得有些许心虚起来。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是陌生的,少年低下头去,专注着眼前的素粥,掩饰起了微妙的情绪。
蒋慎言正要开口说话,门外有玄衣卫叩门而入,十分急切。
两人敛了心神,一同凝色望向来人,听他所报之事,不由得皆是心中一紧——
“报殿下,枝杉船厂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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