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老金都听不下去了,没见过这么不会套近乎拉人情的楞头,不耐烦地把人往前面一推,让他离蒋慎言远了些,“你问题啷样个多?关不关你的事就瞎打听?小心老子把你拷起来押回去舞弄啊。”
“官爷息怒,官爷息怒,”鲍进赶紧捞住侄子的脖子把人摁到跟前来,不叫他再回头纠缠蒋慎言,“娃娃没见过世面,不会做事。”而后随手一拍鲍小四的后脑勺作为惩戒。
鲍小四挠挠痛处,在这些厉害官差面前也不敢再说话,只不舍地余光偷瞄一眼后面的蒋慎言,这才低头专心带路。
又来到蒋慎言见过的蓬厂,只是这回他们没往东走,而是靠西边去了。灶房依旧飘出好闻的烟火气,一路能看见许多人时不时从各处冒出头来朝他们偷偷打量,但稍稍对上视线之后,那些人又倏地躲了回去,一个也不敢站出来。
穿过蓬厂向西,踏进个排列许多联排廊屋的院落。枝杉船厂约有九十个工匠,此处能挤下这么多人也是厉害,想必屋内大炕也是拥挤的。
鲍家叔侄将他们一行带进里面一座短檐廊屋前,指着其中一扇门说:“就是这儿了。”
“那五人都住在这房里?”
鲍进点头称“是”。
金永旺上前一步把房门顶开,里面那股子大男子凑堆挤的汗腻臭味就扑鼻而来。他自己虽也不是什么干净人,可还是拧起了眉头,冲里面吆喝一句:“都不开窗的吗?”
待在里面的人这才赶紧把小窗支开。老金身后两个快手小跑进去,把人都赶了出来,算是清场。
蒋慎言并不急着进去,而是静静观察起了这些工匠。眼前站了五个,加上失踪的五个,看来这一间里舍中挤下了十人同住。
都是二三十岁,健硕黝黑。女郎能轻易瞧出他们个个惴惴不安,但并没有从他们脸上找到多少唯唯诺诺的影子,反倒有一两个胆子大些地敢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与她对视,甚至还流露了些许敌意。她再把视线左右偏移一些,就能发现隔壁两边亦有好事的顺着窗门缝隙向他们这边偷瞄。看来那破庙中的血案已经被传开了,他们都知道失踪的同伴许是凶多吉少了。
蒋慎言看着这一排排的里舍,猜想这么多人住在一起,肯定每个屋里都会有一个说了算的。于是便问:“这屋里谁是头儿?”
果然众人将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一个相较之下稍稍年长些的匠人身上。这人便是刚刚大胆表现敌意的其中之一。
蒋慎言飞速将人打量了一番,匆匆一辨面相,发现此人确有反骨,该是个不会安分守己的性子,这种人往往不吃硬的,如若强力压迫,恐会适得其反。
“请问这位仁兄,”女郎故意对他客气非常,语调柔和,“你可知不幸失踪的五位兄弟是何时不见的?”
本以为这些吃公饭的会蛮横无理地乱来,倒没想到这俊俏小生会如此好言好语,那人不禁一怔,也不好说得难听了。“半夜吧,都睡得迷糊,听见似是有人起夜去了,谁也没注意,等天亮才发现人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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