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见却轻挑嘴角,反问:“你认为他会乖乖听从本王的安排?”
蒋慎言懵然。“不是吗?”
少年的视线抬起,飘向了城郭的方向。这座他藩属之城在阴霾雾气之中多添了一抹浓厚的神秘感,恍若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机关秘匣,解开一道谜题,便又有许多新的跳入眼帘,等着人去费力思索其中奥秘。
见少年不答话,蒋慎言有些着急。“方才来时听殿下的话好似是知道陈治所在何处的,还能确认他的安全,若非如此……那我们要不要先去找到他?”女郎担心凶手真的会从那些死者口中逼问出陈治的下落。
“你这么在意他的安危?”少年依旧保持远眺,声音听不出冷热。
蒋慎言不明就里,只能答说:“当然,他是重要的一环,那叶泰初和定风镖局的镖师所言是否可靠,全要依他判断,倘若被凶手捷足先登了,那就损失大了。而且,他虽算不上是个好人,但也是人命一条。不能再让凶手得逞。”
祁时见听了这话,才回过头来, 眼神拉回时似是拖拽了许多情绪,但蒋慎言看不明白。
“本王并不知道他确切的下落,但能断出一个地方来,也是从影薄传回的话中推测出的。”少年又瞄了一眼旁侧的破庙,道,“而且我不认为这些人真的知道陈治在哪儿,故而凶手再怎么逼迫,也得不到答案的,一切皆是徒然罢了。”
“陈治是个怎样的人?丰山寺那夜,他连手下人在眼皮子底下被凶手折磨至死都忍住不肯从密室中出来。”祁时见剖析着冷酷又真切的事实,“在生死存亡的关键问题上,他很知道轻重,手下对他来说不过是可以牺牲的手脚,虽重要但也当舍则舍。”
“他从影薄口中得知幡竿寺的人追去了眉生馆,便知自己行踪暴露,立刻逃走换了地方。你想,幡竿寺可是舍得为他拼命的交情,他都信不过,又怎会轻易把自己的下落告诉这些无名小卒?”
祁时见即便不屑与那蝼蚁为伍,但事实也摆在面前:他懂陈治。若调换角色,同样的问题摆在面前,他亦会做出同样的抉择。玄衣卫是他重要的左膀右臂,包括影薄在内,可到了危机之时,他为了苟活也会果断舍弃他们。毕竟成王败寇,人只有活着才能掌控自己想要的命运。
倘若没有少年这番犀利的说辞,蒋慎言还真想不到如此深刻的层面。在她心中,陈治就是个简单明了的江湖人,有义气但也唯利是图。这么看来,他与祁时见在某些地方还真是十分相似的。怪不得祁时见总是对他判断如此精准。
“那,殿下所猜测的地方是何处?”
“本王不会告诉你。”祁时见戛然而止,竟直接拒绝道,“那疯和尚三番两次纠缠你,就是想把你当成与本王谈判时的筹码,你还未发觉吗?”
蒋慎言懵怔,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祁时见看她无辜又茫然不解的澄澈双眼,不由得叹气。“总之,陈治这人远比你想象中的诡滑,依本王看,他与叶泰初那老狐狸不相上下。这其中的事你不要参与了,不管是叶泰初还是陈治,都离得远些,以免被人利用了。”
这傻丫头竟一直认为陈治对她坦白退让是看在她爹蒋岳的面子上。蒋慎言思绪敏捷,但唯独心地过于单纯,影响了她的判断。从她当初为文婉玥维护清白、替文承望求情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尤其是跟父母故人牵连在一起,她总会不自觉地跟对方掏心掏肺,很容易白白让人当成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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