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微笑得和蔼,招呼她坐下。“昨日我其实在门前看见你了,但你似乎没发现我。回头跟我家老头子一说,他就把你的身份告诉我了,还说如果你再登门,一定要请你进来的。”
“原来是这样。”她口中的老头子必然就是指李才捷,而她肯定是李才捷的夫人袁氏了。蒋慎言回想自己翻阅过的官员簿册,李才捷妻子一列确实写了个“袁”字。
昨日蒋慎言的确登门拜访,但见台门紧闭不似有人,自己犹豫不决又不能多待,便走了。不料竟是和袁氏擦身错过。
女人十分客气,在她再三推拒后仍坚持要转身进屋为她煮茶。蒋慎言无奈,只能独自坐在桌前,打量起这老夫妻所住的屋舍来。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可看,李才捷的家单可以用质朴二字概括所有。能瞧出衣食用度皆是从简,唯独书案搁架之上堆满的书卷昭示了李才捷小小管勾的月俸都花在了哪里。
听闻他们二人育有一女,嫁到了襄樊。许是离家太多年,早已看不出这家中还有女儿曾经生活的痕迹。
蒋慎言闲来无事,走到搁架前,百无聊赖梭巡那些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书籍。能看出李才捷究竟有多喜欢看书,按说该是个极有才情的人,但可惜他当年也只是中举,停步在了京城门前。至于原因,蒋慎言给他相面时便注意到了,因是心性过于谨小慎微,放在读书这事上,大抵就是个读死书的人,经义尚可,但策问这种需要活络思路的试题就另当别论了。
视线飘到案桌上,只见那里铺了一张上书蝇头隽秀小楷的纸张。字当然是李才捷写得,与她在架阁库案卷标签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细瞧内容竟是随手一写的诗词,上书“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出自放翁的《长安道》。寥寥十几字,倒是把李才捷看破尘世安于现状的心思表露无疑。
纸上还另写了几个字,但还没等蒋慎言看清,袁氏就端着茶点回来了。那样子,还真与当初李才捷给她端茶递水时有许多相似,不愧是一同生活了半辈子的夫妻。
女人面有疲惫,可还是热情地招呼她。
蒋慎言不好拒绝,只得坐下细细品茶。一端杯,那香气令她意外,并不似是粗糙劣品煮出来的味道。再一尝小果,便知道原来是女人手巧,极善厨艺,简单的东西也能经由她手变得不同寻常。
见蒋慎言品得开心,袁氏便眉开眼笑。“你爹当初也爱吃我家的饭,高兴了眉头也会像你这样高高地挑起来,你们爷俩真是太像了,怎得昨日我没仔细认出来呢?该是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了。”
蒋慎言微怔,听了这话心头不禁流过一阵暖意。
袁氏叹了口气,忽而双眼低垂道:“蒋捕头是个好人。”说罢又觉自己口快失言。“哎呀,真是人老不中用了,怎么偏提起这个。”
蒋慎言苦笑,回说:“无妨,还要感谢您告诉晚辈这些往事。”
“嗐,这算什么啊……对了,听我家那位说蒋家丫头你此番回来是为了爹娘的事?”
蒋慎言也没打算隐瞒。“是,今日登门也是想要赶在李叔上工前跟他闲聊两句,打听些事情。”她左右看看这家中应该只有她和袁氏而已,并不见李才捷的身影,“不曾想还是错过了,李叔每日清晨离家真够早的,实在辛勤。”
哪知她这话刚落,袁氏的脸色就变了,登时凝重起来。“不是这样,他今日不是出门早,而是从昨夜就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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