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走远了,金永旺才拱起手来连连作揖,这回不是溜须拍马,而是发自他内心的情愿。
“多亏了相孝廉啊!您可真是有勇有谋!几恰架呀!”他一高兴,口音又回来了。
相嘉荣摆摆手,说:“在下不过实话实说,丁参戎也是讲理的人,不会做什么撕破脸皮的事情。”
金永旺撇撇嘴,这话他不能同意,可碍不着他继续钦佩对方。“那也得亏您来得及时!就个样寸巧!”
“承金捕快谬赞,在下其实是被府尊大人推出来挡箭的。”儒生回头望了一眼衙门,似能越过层层高墙,瞧见深藏三堂之内的某人。或许是金永旺看错了,仿佛那一瞬他看到相嘉荣翻了个白眼?
“府尊大人称病,不便见客,这才打发了在下来应付。”
这么一说,金永旺便懂了,为何方才情急之时冲出来的会是相嘉荣了。原来是丁良则喊牛英范来见,而牛英范害怕得罪都司的人,耍滑假托抱恙之辞避而不理,将相嘉荣推了出来。
就是不知此举是因为牛英范本就讨厌相嘉荣,才刁难于他,还是早知道相嘉荣直言不讳,天不怕地不怕,正好能对付堵在门外的拦路虎了。
这府尊大人有时昏庸得连他金永旺都瞠目结舌,但有时又睿智得似有神机妙算之能,无论如何,该说这人能浑水摸鱼一路摸到穿上四品云雁官服也是一种本事了。
金永旺暗自在心中啧了啧舌。不过上头的人耍什么心思就跟他没关系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交差请上,手中驾帖一清缴,入了档,就是功绩一件。想到此处,他心里就美滋滋的。大手一挥,吆喝手下人赶紧去办事,免得稍有延误再杀出个程咬金来,那可就要命了。
捕快拍了拍相嘉荣的肩膀,又一拱手:“不管啷样,今日得了相孝廉的照拂,我老金绝不忘恩,回头就布上一桌,也算是给相孝廉谋得差事庆贺一番了!我做东!相孝廉可一定要赏脸!”说完也不顾相嘉荣答不答应,自己就快赶几步,雀跃地跟着一众人小跑进了衙门,整个背影都写着“欢喜”二字。
相嘉荣欲言又止,话已经追不上那人脚步了,索性咽下。他看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正是丁良则带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吞掉叹息,才撩袍也回了衙门。
话说金永旺把人留在甬道上,自己迈进仪门奔刑房去缴驾帖交差,可到了地方左右没瞧见人,随便抓了个书手问“柯经承去哪儿了”,对方却说:“牢狱里出了事儿,人在大牢呢。”
金永旺一听,心中咯噔一跳。出事?切了卵,又出什哩鬼事情了?啷个一出出地舞不完了?心里嘀咕,脚底却反应敏捷,赶紧转身奔大牢而去。
到了大牢他差点被眼前这幕给惊呆了,心道话本子里那些劫囚劫狱的还真让他给撞见了不成?
只见府衙牢狱一片混乱,比起张记船厂就差一把火的事儿。
青衫红带的皂吏歪歪斜斜倒了一地,看来是当值的、巡逻的,一个都没落下,全让人给放倒了!
他先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大牢里都关了什么人,其中哪个角色厉害到会有人来劫狱相救的程度?左思右想也没推出一个来。
硬要说的话,也就那枝杉船厂的二当家梁高杉还有点儿身家和人手,但劫狱非同小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真要是船厂派人来救他,那也要掂量掂量这是什么地方,知府衙门可不是好糊弄的,更何况那梁高杉还涉及如此惊人的案子,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就算是救出去了人也躲不了两天,城门都出不去,就把你按死了。
金永旺见自己要找的人此刻就在前面禁子房中,赶紧快跑过去。
“柯经承!柯经承!”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