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料想梁高枝也猜不透,以陈治花言巧语的能力,糊弄过去不在话下。”少年冷冷道,满面都是冷嘲热讽,“搞不好,梁高枝还得把他当救命稻草一样奉为上宾呢。”
“这……”女郎瞠目结舌,听得荒谬,可更荒谬的是将这般离奇的事放在陈治身上,她竟觉得能说通。
“加之关镇一行,想要安顿下十几人不是一件容易事,左右想,枝杉船厂都是最好的选择。”祁时见分析道,“况且那里已经被他们的死对头光顾过了,饶是白衣人也预料不到他们会杀回马枪吧?”
这么想的话,枝杉船厂还当真是个上佳之选。但蒋慎言怎么都不能理解陈治竟能厚着如此脸皮,恬不知耻地去趁火打劫。她替梁家感到忿忿不平。
见女郎的脸皱到了一起,祁时见就知她心底的正义感又发作了。
枝杉船厂如今岌岌可危,想要重振旗鼓还真得依托陈治这等手段厉害的不可。所谓以毒攻毒,从他们最开始决定依附陈治时,就注定了以后都要对此人赖以生存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非舍弃手下几十个工匠的活路不管不顾,狠心关了船厂,否则梁高枝就没有别的选择。
他可以就此说服蒋慎言把事情想开些,但这些话肯定不是对方愿意听的,恐又会引起两人之间的一些争执来。祁时见不愿见得如此。
怪事,少年自认为不是这般束手束脚的人。幼时外祖教导他“龙之逆鳞,触者杀之”,但在蒋慎言面前,他就会不自觉地一再退让,退到令自己都觉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像刚才,分明是动了盛怒,心中极为不爽利的,额角胀痛,心烦意乱。但帐幔揭开,一眼瞧见对方的脸,却又突然觉得欢喜。这没来由地大起大落,令他招架不来,好像是真的病重了。
不晓得究竟是从何时起,自己的喜怒也能轻易被这人左右了。不知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少年从不自怨自艾,眼下心尖却滑过一丝怅然。他惊觉自己的情绪,赶紧掩埋了,把心思转在正事上,随口提起:“你刚刚见过青女,可知道本王为何要唤她来见你了?”
女郎一怔,似也从什么深思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试着说:“殿下是想告诉我那‘振灵香’跟当年秦家旧案有关?”
“不错,那你问过了?”
“问了,但青女姐姐并不知情。”
“她说得是实话?”
“是。”
祁时见对蒋慎言的相面之术倒是不加怀疑,由她断过真假的,从来都不会出什么岔子。“罢了,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少年嘴上不在意,但对这结果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如若青女对那方子并不了解,那就意味着他还是要想办法从何歧行口中掏出真相来,如此便要麻烦许多。
其实此事交给蒋慎言去做是最为妥当便捷的,但他又不愿她离何歧行太近。若推心置腹起来,她多半还是会站在何歧行那边。
那男人的心思也就只能在蒋慎言这单纯的傻丫头面前装装样子了,在弄清他与青女真正的关系后,瞬间就被他想明白了。祁时见暗自心道。
想来这么多年来,何歧行都是畏手畏脚的,只敢守着,不敢触碰。其中多半可能有蒋氏夫妇枉死的缘故,不管何歧行有没有跟蒋岳坦白过自己的身世,他心中的愧疚恐不会少了。再加之蒋岳的托付,故而才会这般退缩吧?
夫必胜之术,合变之形,在于机也。少年心中冷哼,既如此,那就莫怪他的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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