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鼓楼响起报更鼓点,细数一慢二快,跟更夫的梆子一样,这是三更天了。
安陆西城门通太门外两个值守的卫兵对抗着困意,其中一个倚着门墙险些睡过去。
“诶,醒醒,”同伴狠狠捅了他一下,指指跟他们对称而站守在另一侧的两人,“学着点,站直了。头儿说了要紧着皮干事,一会儿他巡察回来发现你偷懒,可少不了罚你。”
那人啧了一声,依旧眯缝着眼不肯睁开。“嗐,一门千户,屁大点儿的官也逞威风,你还真把他当回事儿?”
“也不能怪他,左卫所昨天晚上不是出事儿了吗?逃犯还没抓住呢,明天那批抓着的要砍头了,上头发话了,小心再有人劫狱,下面的哪个敢说个不字?”
“我看啊……都是白忙活,救一批抓一批,那逃犯好不容易跑了,怎么还能回来呢?要是我,我才不管呢。”
同伴又捅他,小声嗔怪道:“狗没良心啊你,兄弟为了救你都搭进去了,你去逍遥?”
那守兵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泪来,含糊不清道:“谁顾得着谁啊?我再回头救你,成了就罢,成不了呢?送做一堆,有什么意思呢?哈……不行,我得眯会儿,有人来了你再叫我。”
“诶!”
那人都没来得及合眼,就被同伴一推,气得他埋怨:“我还没睡呢……”
“来人了。”
他心道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可揉了揉眼睛仔细往远处瞧,还真有人朝城门走过来了。
只见从昏暗暮色中“吱呀吱呀”地走出两个推羊角小车的汉子,车上分别架了两个木桶。那桶子打老远就飘过臭味儿来了,众人便明白,这是到了进城清粪溺的时间了。门前四个守兵纷纷堵住自己的鼻子,皱紧了眉。
进到火光亮处,他们出声将二人喝止。
刚还瞌睡连天的人,被那臭气顶通了脑门儿,脑子都醒了。他走过去用钢叉比划了一下,似要连人带车一起推到远处。
“站住站住,什么人啊?怎么还运粪桶呢?倾脚头不是老张头吗?他人呢?”守兵看着两张生面孔,厌嫌质问道,“这车也不是平时的车啊?你们俩是干嘛的?”
年纪大点的汉子笑起来倒是憨厚模样,赶紧把车稍稍退后一些驻稳,从怀中掏出个木牌子来,双手奉上。“回官爷的话,是这么一回事,老张头那车突然歪了轱辘,把他脚给砸了,人正在家躺着呢,没法子,车也不能动了,就临时喊了我们叔侄二人来推这羊角车替他做活。这是牌子,您看……”
汉子往前一递,守兵就用钢叉顶开了些,不想染了臭气。他瞟一眼就知,那确实是老张头的通关牌子,见过无数回了。
“你们倒是热心,这熏死人的忙也愿意帮。”
“愿意愿意,”汉子点头哈腰,脸上挂着笑,没有半分抗拒,“老张头说这趟钱二八分,大头都归我们叔侄俩,可不少哩。”
守兵哼哼一声,很是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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