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歧行埋下头去,故意显得谦卑以避嫌疑。“少时有幸得一能人相授,故而学得杂了。”
“能人?”丁良则知道蒋慎言是福乡道奉仙峰上月蓬道观的弟子,他便自然以为男人所说指的是观中的无余真人。饶是他也听闻过真人大名,称得上“能人”一说。
可何歧行却答:“是一名叫蒋岳的侠士,早年曾在城中府衙当捕头。”
“他?”丁良则连连吃惊,没想到自己竟能听见已故旧人的名讳,天下还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偌大一座安陆城竟突然变得方寸大小。随即想了想蒋慎言的身世,便懂了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了。
何歧行也意外。“大人……知道蒋捕头?”
丁良则略显窘然,言语有些支吾。“他早在京城时与我同属今辽东都指挥使蒋察蒋元戎麾下,并无多少私交往来,但也算旧识吧。”说罢,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必要跟一个低贱的仵作解释太多,便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显然是不想再提往事。
何歧行听得对方提起“蒋察”二字,眼神一冷。原来如此,就算没有蒋慎言的相面之术,他观丁良则的态度也知道了一些东西。怪不得当初蒋家蒙难,怎么从来不见这个都司大官出面,原来是他跟蒋岳之间有过芥蒂。
蒋岳有多优秀,何歧行自诩是天下最为熟知之人。如此人才,必然不论身处何处都能大放异彩,自然也会招来一些嫉妒非议。当年蒋岳在京城中兵马指挥司虽只是个小小吏目,但缉盗捉凶维护百姓平安,做的都是他最喜欢的事,甚至得指挥使蒋察的赏识,若没有后来的无妄之灾,定然平步青云,其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何歧行不难想象。
两人正陷入一阵微妙的尴尬,远处就急急跑来两个府衙差役。
一看是熟脸,何歧行就匆匆朝丁良则一拱手,迎了几步上去。“你们怎么又折回来了?”
“快快,”其中一人上前就拉扯何歧行的手臂,催促,“府尊大人差我们来喊你,衙门里出大事了!快走!”这二人太过着急,都没细瞧站在那里的丁良则,眼中就只有何歧行这么个人。
何歧行听罢,心中一惊。能用得着他一个仵作,必然是有人遭难。“死人了?谁啊?”
“可多着呢!”
丁良则听到出事,往这边跨了一步,这才站到两个衙差面前。方才被何歧行半截身子挡着,如今瞧得真切,吓得二人躬身弯下半折腰来,赶紧给对方问礼。
丁良则倒不是拘泥于此的人,催道:“免了,快快说清楚。”
“是是,刚刚府衙大牢遭劫,有人闯入屠了满院的公家,把所有犯人全数放跑了,下落不明!”
“放肆!”丁良则虎目一瞪,气得怒吼。两个小小衙差抖得噗通跪地,以为是自己的呈报有所不妥。
何歧行回身望了一眼背后空空如也的城门,眉头紧蹙,低声揣度道:“莫非是同一伙人做的?声东击西?”猛然响起府衙的方向,和自己方才看到的烟花燃起之处几乎相等,男人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十有八九,”丁良则习武之人,耳力极好,紧着何歧行的话道,“哼,狡诈至极。”说罢,招手唤来一个亲信,吩咐:“你抽一队人跟去府衙瞧瞧,若有异常及时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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