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还是警戒,摸了自己的挎刀仍在,手扶刀柄,对这个看似好心的男子质问道:“发生何事?你是何人?”
对方指指他的脖子,说:“军爷你好像被人袭击,劈晕了。我看过其他人的伤处,亦是如此。”
可能是士兵戒备的眼神太过明显,男人讪笑一下,拍了拍自己的仵作行箱,解释说:“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是府衙找来的仵作,接到命令说这里出了人命,我就来看看,死者倒是没瞧见,结果撞见了你们。”
士兵拍拍昏沉的脑子迟疑地想了想,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是昨夜在通太门的硝烟狼藉之中见过这人,真是个仵作,不过当时没瞧得仔细,只是身形大概一致,多是没错了。于是他终于放心,气短地纠正道:“死的人在外头法场,你找错地方了。”
“哦哦,多谢军爷指点,不过……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可把我惊呆了,我一会儿出去喊人,该怎么说啊?”
“狗杀贼的,我也想知道呢,本来有个女人……疯女人,我昏倒前正打算带她去验证身份的……诶,醒醒。”说着话,士兵去推拥自己的同伴,尝试着把人晃醒。这倒是有些成效,对方哼哼唧唧地微微动了起来。
“那女人呢?”年轻仵作追问着。
“我哪知道?刚才还在呢。”
“那她说过什么?或做了什么要劳烦军爷去验明身份的事儿啊?”
“唉,她被这医馆里头的人堵住了,自己亮出个按察使司签的白牌,非要我们去追什么跳窗逃跑的贼人……快醒醒,出事了!”士兵一边有一茬没一茬地答话,一边不停连推带拍地呼唤同伴。
见另一名士兵也浑浑噩噩地醒转了,仵作沉思片刻站起身来,笑着说:“二位没事就好,那我这就去喊人报官,二位稍候。”
他小心抬着步子不碰到任何躺在地上的身体,缓缓走向楼梯口。在路过一间被撞开门扇的阁子时,男人若有所思地停了一瞬,接着又举步继续前行。
听得那“咚咚”的下楼脚步,士兵扶起同伴,扫一眼四周,这些医馆伙计也开始有了转醒的迹象,细细看,好像那个伶牙俐齿的馆班也不见了,心道真是处处谜团。
他终于觉得头脑更清晰了些,回想刚才的事情,不禁直犯嘀咕,今日这骚乱处处都不同寻常,方才那一瞬发生的事也非同小可,究竟那女人是什么身份?她又去了哪里?
想着想着,士兵突然绷直了身子,转头看向楼梯口,心中又倏地升起了另一个疑惑:“嘶,法场就在外面,百步不到,仵作怎么偏偏寻地寻到了这医馆里头?”
年轻仵作快步踏出医馆,回头一望这头顶招揽营生的幌子,上书四个大字“仁惠妙手”,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全不见方才人前的和颜悦色。
外面闹市已经炸开了锅。人山人海,成千上万之多。外围的在跟军兵对抗,内圈的却被高台上缓缓押解上来的死刑犯吸引了注意。
一时间有怒骂哭喊的、欢呼惊叫的,好似是谁把人生百戏不分青红皂白地揉攒到了一起,紧紧簇拥,好不热闹纷乱。
而此时的何歧行,就像那世外冷眼旁观之人,抹去一切喜恶,仿佛这世间一切喧哗都与之无关。他拉紧仵作行箱的肩带,扫了一眼台上台下,视线没过那乌泱泱的人头,没有任何流连地扎进其中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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