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喘着气,却着急先说话:“见过丁参戎,牛某人有要事……啊!”他余光一扫,瞧见了地上的人头和东倒西歪浑身挂彩的俘虏,脸色倏地青白。“怎么,怎么就给砍了?不能砍,不能砍啊!”他并不知道那被斩之人其实早已死透了,还当是自己来晚一步,丁良则大开了杀戒,这就准备把贼人就地正法。
丁良则确实有处决的打算,可他也好奇牛英范为何要拦着?“怎么,本官抓的人,还不能由本官处置了?”
“不不不,”牛英范办事不灵,看眼色的本事却一等一,他一下子就察觉了眼前这人的恼火,赶紧摆手解释,“丁参戎息怒,此事应另行详说。”同时,他目神不定,左右游离了一下。
丁良则懂了,对方这是要避嫌,于是耐着性子把人引到了一边。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昏人能说出什么明白话来。
牛英范显然是避着那些有身手又耳力过人的逆贼,几乎附耳悄声,道:“丁参戎恕罪,不是下官有意冒犯,而是小千岁有令,牛某人不得不从啊。”
丁良则眉眼一紧。“什么令?”果然,又出现了他根本毫不知情的事情,这令他倍感不安。
“小千岁命下官要悉数将这些贼人带回衙门,妥善关押。”在丁良则开口反对质疑之前,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如果参戎的人在其它城门抓住可疑之人的话,也要全部包括在内,交由牛某人一并带走。”
“什么?”虎将眉梢一横。他若是点头,就意味着自己今日的功劳苦劳必须全数拱手让给眼前的牛英范,自己根本讨不到半分好处。说到底,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角色换成了他。
丁良则的不悦已经不需牛英范揣摩,带火的鼻息都喷到他脸上了。这位阶低了一品就委屈死人。牛英范苦笑,百般自证清白。“这真的是下官万不得已,都是小千岁的密令。”说着话,他从袖囊中掏出一封信笺来,迫不及待地展开递到丁良则的面前。
丁良则看得清清楚楚,毕竟他也收到过一份同样规制的密信,区别只有上面文字的内容而已,一眼可断货真价实。
一口闷气没上来,男人憋得干瞪眼。
牛英范讪讪拱手道:“得罪了,得罪了,那下官就……”知府寻思此地不宜久留,还不知道丁良则一腔憋屈恼火会不会牵连到自己,不如赶紧办事开溜。
丁良则气不打一处来,可也在密信面前说不出半个“不”字。没消一会儿工夫,牛英范就异常麻利地命人接管了俘虏,将一行强贼五花大绑连成一串,由衙差前后押着,往府衙方向走去。
到手的勋荣,眼睁睁看着被人半道劫走,卫所的军兵亦困惑不解,可谁都不敢上前质疑一句。丁良则的脸已然恼成了猪肝色,随时就能爆发开来,没人愿意上赶着找死。
丁良则手背上的伤口因用力握拳的缘故又崩开了新鲜口子,涓涓淌血,再想藏也藏不住了。
他死死盯着牛英范那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几乎能把所有人用眼刀戳出洞来。他不懂,也不理解祁时见这番安排的目的,甚至怀疑是否是那少年仍对自己百般提防毫无信任,故而才将他用完即丢。
可盯着盯着,忽然之间,他好像觉出味来了,并为之大为震惊——人若是被都司扣下,是可随意处决的,但若是进了府衙大牢,那杀不杀头就要上递刑部,经由大理寺核查方可定罪。如此一拖,不说一年,也得半载。
小兴王祁时见此举,莫非是要保下这些逆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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