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怀一边回忆一边道:“何福主也问了我这个问题……那人观言行举止,应该是个武人,有一种特别的气势,口音是北方人,但具体哪里我听不出来。”
“对了,”慎言忽然一指重明门前的王府护卫,“就是这种感觉的人。”
众人纷纷瞧去,心中高低不同地吃了一惊。
其中要说最受震撼的人,竟是静静旁听的祁时见。就在蒋慎言还意外强贼怎么就成了军兵的模样时,少年的头已然偏向了罩子铺的方向,似能透过浓浓夜色眺望见某处某人一般。
武人、年轻男子、北方口音、今夜,怎会有如此的巧合?
少年忽然沉声问道:“那人登门是今夜几时的事?”
慎怀不假思索道:“二更时分,戌末亥初,不才记得清楚,当时观中正要熄灯休息。”
罩子铺距离奉仙峰月蓬观约莫十二三里地,若是快马加鞭,从他出门离开驿馆那时起,竟正好严丝可缝地卡准了这个时间。祁时见心中一算,便倏地沉了心也沉了脸。本就难以对蒋慎言开口的话,如今更是如鲠在喉,上不去,下不来。
他已有九成九的把握,肯定夜闯月蓬观的人就是他外祖蒋察今回带在身边驱使的上骑都尉项用仪。而命他如此作为的,必然是蒋察无误。用意,祁时见不能十分确定,但远近不离必然是跟他与蒋慎言有关。
外祖公到底想做什么?
少年忧心忡忡,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手中骨扇擦出“咯吱”响声。
不知那异响和他阴沉脸色,哪一个先引起了蒋慎言的注意,对方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殿下?”这丫头在感知旁人的情绪,尤其是他的情绪上,何其敏锐,“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少年心尖一晃,竟有些失措慌张。他大可以欺瞒女郎,但那样就会陡然压来莫名的愧疚感。这种自己并不熟悉的情感,令他多少有些难以招架。最终,他还是张了张嘴,犹豫后倾吐出口:“……我或许见过那人。”
“是谁?”蒋慎言果然瞪圆了眼睛,满怀希望又急切地看着他。
可少年此刻只觉得那视线刺人,有意闪避,于是他瞟了谢朔一眼。“你多半不认识他,人可能在罩子铺中。”
本来谢朔还奇怪,为何小主人在被问话时要突然望向他这边,可听了对方随后的回答,谢朔立刻意会了。他恍然大悟:“啊!殿下是指……!”
可不是嘛,年轻武人,又是北边来的,项用仪正好符合这些条件。不过承奉正又不明白了:项用仪上山绑个老道人是为何呢?跟蒋天师有关吗?若有关,那他莫非是想威胁蒋天师吗?
解开一个问题,多了许多问题。老宦官陷入了连环疑惑之中,沉思不已。他只说了半截的话,让蒋慎言跟慎怀二人听得更加懵怔着急起来。
女郎不禁催促,追问道:“在罩子铺吗?对方是什么人?为何要寻我师父?”
发现面前少年露出了百般为难的颜色,蒋慎言心中一机灵,忽然猜测:“莫不是……与殿下你本欲相谈的事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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