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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转移,蒋察难得地动了表情。他脸上写了意外,写了困恼,也写了饶有兴致。

蒋慎言与何歧行亦流露了错愕之情,万没想到关键时候站出来帮他们说话的人,是祁时见。

蒋察是头一次听到自己的外孙口出逆反,不禁觉得新奇,眉梢挑起,投了几分期待在他的视线之中。

小兴王端坐桌边,手扶膝上,桌帷之下,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攥紧了衣衫,而掌中密汗已然有将布料浸湿的迹象。此时,他额角疼痛,可掩饰得极好,无一人察觉。

“我有证据,”他缓缓提起眼帘,正视自己最为敬畏的外祖公,“孙儿曾在府库中找寻振灵香的记录,录簿上白纸黑字写下香饼进府时间是在弘文十五年,既三年之前。可奇怪的是,谢朔识出此香,却说是有些年头的宫中岁贡。谢公公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府中一草一木皆熟悉不过,这等事,他若没有把握,断不会胡说。”

蒋察听得,微微颔首,口中却不疾不徐地提出了质疑。“谢朔也长了年纪,保不齐有记混的事。”

何歧行见蒋察一再抵赖,气恼非常,心中暗暗咒骂,咒骂他无情无义无赖。而祁时见竟随即跟着点头,称“是”,亦令他顿觉不满。

好在少年后面跟着的话让他舒畅了些。“确实,这极有可能。不过,录簿不会骗人,我翻阅了所有,皆没找到有任何人从库中支取振灵香的记录。那么蒋捕头,是从何得到振灵香的呢?而母妃,又是如何得到的呢?离京多年,他们断不会是从宫中取得那香药的吧?”

祁时见忽然目光灼灼,恍若将肚中的憋屈全数点燃,竟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鲁莽气势。这是少年老成的他身上从未展露过的东西,饶是何歧行听得一知半解,也不免大为震撼,开始怀疑坐在那里说话的人,真的是他认识的小兴王祁时见吗?

蒋慎言在惊讶之余,心中升起的是担忧。忤逆蒋察对祁时见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最了解不过。少年将如此直白赤裸的问题砸向对方,似乎想要做什么破釜沉舟的事。她观其脸色,惊觉或许这人已经撑到极限了。

“殿下……”她忧心忡忡,于桌下伸手去探祁时见的手腕,却被指尖传来的冰凉吓了一跳。

可祁时见倔犟,不肯露出半点退怯。“而外祖您,来到安陆的时间却正好把前后卡得严丝合缝。排除所有的可能和嫌疑,饶是最后剩余的那个荒天地之大谬,也是唯一正解了。孙儿……不得不怀疑您。”

蒋察沉思了片刻,轻捋花白须髯似用视线好好地将自己唯一的外孙审度了一番,才开口道:“……多年不见,你好像是变化了些。”从祖孙二人重逢到现在,他终于说了一句类似关心的话,可它背后的意思却沾不上半点“关心”。

长者轻笑一声。“罢了,看来你们几个小辈还真是查出了一些东西来。”

蒋慎言见他突然承认得坦率,便意识到,原来这人刚刚一直都在试探。这似曾相识的城府深沉,令她不禁在祖孙二人之间来回梭巡视线,越看越像,不管是皮相上的眉眼,还是内里的脾性,手上的小动作,皆如出一辙。蒋察当年在安陆不过呆了不满一年的时间,却能把时年五岁的祁时见影响至此,让她不敢细思,直觉背后发冷。

“既如此,那老夫也不必劳费口舌,直说好了,当初确实是因老夫而起,汝华之事可惜,但眼下不是调查的好时机,劝你们就此作罢,莫在鲁莽直行了。”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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