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官老爷放行,二人哪敢耽搁,手忙脚乱敛活了东西,把那尸体抬到后面,又在丁良则的注视下匆匆拜了灵石,往残破的火盆子里塞了点纸钱,就灰溜溜地跑走了,多一刻都不敢延误。
丁良则扫一眼香炉中插得歪歪斜斜的香,暗自嗤笑一声那二人的慌张无措。
忽然听得头顶屋檐有响动,男人收了笑,抬头去望,原来白衣鬼没走,此时又站在那里,正警惕地望向方才两个店伙计跑远的方向,好似真个能从晦暗不明的夜色中瞧出些什么一样。
“只是来抬尸的。”丁良则笃定那二人无辜,对白衣鬼的谨小慎微嗤之以鼻。
白衣鬼亦没作出反驳,收回了视线来。“你回去复命,”他继续了方才的话题,“倘若要我离开安陆,须得那位当面亲口对我说。”
“你好大的狗胆。”丁良则脸上浮了愠色。
白衣鬼不紧不慢道:“我奉命镇守此处,自然是有我用武之地,岂能通过他人之口轻飘飘一句话就摘得干净?”
“怎么?原来你是不相信我?”指挥佥事虎目一瞪。
白衣鬼面对质问,似是扬起了嘴角。“丁参戎的立场,可非凡人能测的。”
丁良则怎会听不出其中的冷嘲热讽,牙关咬紧,骂道:“好你个狗奸贼,要不是看你我同路,本官早个一刀劈死你了。”
白衣鬼扶刀立于屋檐之上,不为此话做出任何反应。
丁良则见拳头砸在棉花上,气得点头反笑。“好好好,你且留着,好生留着,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活过三日之后!哼!”说罢,他怒极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白衣鬼追着他的背影吐了句:“记得代我向那位大人转达,在下必登门拜访。”
丁良则哪里理会他,此刻气得脑门血脉腾腾直跳,三步并两,像要甩掉身后晦气一样,疾步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后。
白衣鬼伫立风中看了片刻,亦飞身而去。
腐臭萦绕的义庄后堂,在一片死寂中,横列三三两两的死人中突然有个草席动了一动。再定睛瞧,那人已经腾地坐起,裹身草席被掀到一旁!
这本该死透了的死人,此时完好无瑕地坐在那里,别说是半死不活的,一双鹰眼在黑暗中灼灼有神,哪里似什么暴毙而亡的模样?
方才前头的说话声,他可听得清清楚楚。站起身来,他屏息蹑足试探着梭巡了寂静如初的破庙,确定刚刚那两人早已走远之后,这才运起轻功,纵身一跃,也跟着没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去向十分明朗,正是奔着安陆城中的某处前往。那里,早有人等待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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