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里头真的有人,他们为何刚刚不做任何回应?难道是昏过去了?何歧行一惊,赶紧上前试着掀桶。这榆木箍的桶子沉如金石,像被什么符咒封印住钉在那里一样。不仅如此,或许是他们躲藏之前曾将其打湿,扣手的地方溜滑,根本使不出劲。何歧行庆幸玄衣卫跟来了,三人合力,倒也不那么费劲。若只他一人的话,真要干瞪眼了。
等那浴桶终于抬起,何歧行倏地就懂了,为何这二人没有应声。他们可不是昏死过去,正相反,精神矍铄得可以杀人——
男人还来不及看清寒光闪烁,那威胁就已经顶在他胸腹之间、心脏正中了。惊得他险些一抖手,又把盆子砸在地上。
好一场耐心的埋伏。屋内几人大眼瞪小眼。待项用仪提防着看清了对面玄衣卫的穿着打扮,才收了手中兵刃,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
何歧行重获自由,气得火冒三丈。原来这对主从是把他误当成前来灭口的纵火凶徒了,故而才小心隐藏,趁机出手制敌。道理他虽能理解,可胸中就是愤恼。要知道他下定决心救他们费了多大力气?亏他还有那么一瞬间担心这两人的安危。分明已经听见他的声音还当他是敌人,上来就奔着命门去,以为他是来落井下石的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没缺胳膊少腿就自己出去!”何歧行扫一眼就知他二人虽有轻伤但并无大碍,那自然也不必他再多加相助,于是丢下一句气话,扭头就走。反正这危楼也不是个久待之地。
见窗前火势已小,出路通畅。项用仪掩不住喜色,连忙护着蒋察也快步翻出了已经半毁的窗口。余下两个玄衣卫自然殿后。
何歧行连爬带跳攀回倚靠在高墙上的树梯,抹蹭了一身黑灰,狼狈至极。加之脸上愠色,黢黑的脸上两颗白眼球白得格外扎眼,隐隐泛青,像是从火焰废墟中剥离出的厉鬼一样,气势汹汹。把本在树梯半截准备接应的丁良则震了一跳。
“滚开。”何歧行对谁都没好气。两人堪堪错身后,他一跃跳下树,砸在地上都是愤怒的重量。
丁良则被这不懂尊卑之别的仵作冲撞本要发怒的,可抬眼一看他等的人出来了,就懒得与祁时见计较,上前奔蒋察而去。
“元戎!”
面对殷切冲过来关怀自己的丁良则,蒋察不宜察觉地剜了他一眼,咳出余灰,道:“你真是来得及时啊。”语气中没有半分感激,反倒满是讥讽。
他如何不知道丁良则心中的小算盘?他派他去与白衣人递话,既然白衣人找上门来问起了期限,那两人自然是谈过了什么,可他左右不见丁良则回报,却在一番劫难后等来了对方姗姗来迟又声势浩大的“救援”。怕不是他等着自己受难,好得个邀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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