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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牛英范根本管不着都司的兵,兵权的一根小指头他都沾不着边。但毕竟官大一阶压死人,何况还是堂堂知府。前面又有丁良则坐镇,他都没开口质疑,就更轮不到他们这一众小兵小吏了。故而众人也只是原地迟疑,没有哪个敢真的站出来说个“不”字。

牛英范最是擅长狐假虎威,发现军兵动摇起来,便一瞪眼,炸了胡子说:“都没长耳朵还是怎么着?詹掌印那里本官自有交代,但若是因为你们耽误了什么大事,本官可说不上情,一个个自己担着吧。”

别说,他一身四梁冠赤罗衣金革束带,严肃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样子。

丁良则想想,适时朝兵丁挥挥手,吩咐说:“且去吧,本官事后自会回报副戎。”这算是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丹。

于是护送车驾的百人兵甲,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丁良则似是听见牛英范舒了口气,可再仔细瞧他,却有看不出除了堆笑以外的表情。

“丁参戎请。”对方再一次催促他前行。

丁良则心里多少有些开始打鼓,摸不准牛英范究竟是想做什么。他把詹关派来的人统统驱散,自己却丝毫没有要退避的意思。他说有话要讲,又是打算说什么呢?

一行人过了横波桥,向坊内深处又走了一段。丁良则正纳闷着,忽然隐隐感觉走在自己侧后方的牛英范勒动马头,越走越偏,好似想要转到别的路上。

他偏头,二人视线相对。牛英范笑眯眯道:“丁参戎的府上不是走这边吗?”

丁良则大吃一惊。不等他说什么,牛英范已经自顾自地转弯,朝着丁府的方向前进了。

武将赶紧回头与同路的项用仪交换了视线,用眼神问他莫非是哪里泄露了机密?可对方也微微摇头,脸上掩不住的诧异并不少于他。

相嘉荣歪歪斜斜跨在马上,模样惹人笑,说得话却令人心头一紧。“二位不要再多加迟疑了,街上人多眼杂,不宜久留,寻到合适之处,自然详说。”

怪事,丁良则这才醒悟,好像从刚刚开始,一直就是这对主从在悄无声息地控制整个局面。一切举动都那么凑巧又适当,矛盾就在不知不觉中被轻易挑起又解开。难不成,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男人胸中震荡,倒吸一口冷气,左右梭巡此二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境发生了变化,连他们那滑稽骑马的背影都看起来不同寻常了。

带着疑惑与好奇,马车被他们引上了旁路,或者该说,是正确的路。

惴惴不安走了两条街,终于到了丁府大门前,走在最前头的牛英范才爬下马背,相嘉荣亦然。丁府护卫见主人归来,正欲迎上来伺候周全,却被丁良则大手一挥制止了。他遣退了下人,把这片相对僻静的地方全数留给他们这护送车驾的四人。

他一语不发,谨慎提防地看着牛英范原地正了正衣冠,带着相嘉荣转身面向马车。项用仪比他更甚,手已经扶上了腰间的刀柄,紧贴车驾,对此二人虎视眈眈。

只见二人不再装模作样地跪拜,而是恭敬地深深作了一揖。

“敢问轿内之人可是辽东都指挥使龙虎大将军蒋察蒋元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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