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只是一个无端猜测。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安陆府中还有别的白衣鬼。”不这么想的话,女郎自己都想不通,柯玚究竟为何要自戕。
还有他劈向祁时见的那一刀。真的是为了要他的命吗?蒋慎言隐隐觉得那举动该是还有旁的解释。
她以为自己拨开云雾见月出了,谁知云雾后仍旧是云雾。
像是急于保护女郎的安全,何歧行又匆匆迈出了院子,回到她身边来。
“我刚刚瞧了一眼却水,他鼻下有粉末的痕迹,只不过血腥气太重,我轻易分辨不出来。”他甚至抹了一点在指尖上,仔细瞧着。
女郎赶紧阻止他往自己鼻下送的动作。“小心!那是抽髓散。”
“抽髓散?”何歧行似是听说过这东西,但记忆太过遥远,他想不起来。
“这东西无色无味,你嗅也嗅不出来的。”女郎知道那东西的厉害,连忙催促年轻仵作把手指擦干净,“只要一丁点儿,人立刻便能昏迷,醒来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的。”
“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落在了陈治那恶贼的手里?”
蒋慎言摇头,表示不知,但东西本该是却水的。
要说白衣鬼的死是唏嘘嗟叹,那却水的死就是匪夷所思。万万没想到,他竟能折在陈治的手里。
“陈治干嘛要杀他?他们俩不是狼狈为奸好得很吗?”
听男人提起这个,蒋慎言的脸色变了一变,突然有些吞吐起来。“其实,其实陈治杀了却水之后,提起过青女姐姐。”
话音落,何歧行的表情也凝固了。
“你说什么?”
女郎偷瞄了一眼他的反应,最后还是叹息道:“我们此前一直猜不透青女姐姐为何要助纣为虐,甚至不惜染脏自己的手。如此看,应该是她拿却水与陈治做了场交易。”
她在陈治喊出青女名字的瞬间,便猜出了一个可能。“何叔,”她咬了咬嘴唇,问道,“当年那些袭击秦府,害得你与青女姐姐家破人亡的杀手中,是不是有却水?”
“前日清晨,殿下他前去与却水、潘胜等人谈判,非要与你同行,是否是利用此事与却水谈判?”
青女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困在一方妓院之中。别说是报仇,恐就是要靠近行踪诡谲的却水都难于登天。除了陈治,这个曾欠了她一份人情的人,她身边应该就没有别的合适人选了。
而陈治虽穷凶极恶,却最守得江湖道义。这对青女而言,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先前理不顺的脉络,都在却水死去的一瞬变得清晰。
何歧行脸色铁青,双拳紧攥。其实此刻他已无需多言,蒋慎言只看一眼,便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知道事实让她共感了男人的悲伤,探出手去轻轻拍抚对方手臂,却并没能舒缓对方身体的紧绷。
沉默了许久后,何歧行才懊悔地吐了句:“我不该说的,姐姐她……太傻了。”
这是蒋慎言第一次从何歧行口中听到他以家人的称呼呼唤青女。或许,此刻他只是那个人生停留在了儿时的幸存者。
二人背后这个被死亡淹没、血腥涌动的小院,恍惚间与那个雪夜的秦府,叠为一处。
事有轮回,今次转了十八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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