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英范像王婆卖瓜一样把他夸得天花乱坠。“他十一岁就中了秀才,十四岁便中举,可是我们安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举人了。”
“人看着是木讷了些,心思却机敏非常。方才在城门,也正是他提醒下官,车轿中的贵人,极可能不是小千岁,而是您蒋元戎。下官这才斗胆跟从,果然让他言中了。”
相嘉荣看着牛英范笑眯眯的模样,不禁头皮发麻,想了想,猜测莫非牛英范是故意把他推出去当盾牌的?
他细细盘算了一下,回忆方才牛英范在詹关面前做戏,似乎也是在拿他抛砖引玉。说起柯玚的事时,强行拉他出来当人证。虽然话是没错,但当时听了总觉得哪里古怪。
现在又来一回,好像是希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相嘉荣身上,从而那人好自己悄悄躲起来一样。
先前相嘉荣是觉得这人并没他往常表现出来的那样稀里糊涂,眼下他几乎可以确认了,这人平日里就是在故意装糊涂的,为了明哲保身而学那大智若愚!
怪不得,分明处处看他相嘉荣不顺眼,可偏偏这节骨眼上非要一路拖着他走,原来是早就想好了他这人的“用处”了。
相嘉荣恍然大悟。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让牛英范这么一番吹捧,别说蒋察,就连一旁的项用仪也开始不停地上下梭巡他,毫不遮掩审度的目光。
项用仪对相嘉荣的好奇,来源于他意识到安陆府中藏龙卧虎。
十一岁的秀才,十四岁的举子,与当朝内阁首辅、人人颂为大才的万新知万阁老留下的科举记录,也就差了一个最年轻的进士。这种少年英才,绝世少有。就算不提这些,单说能入了小兴王祁时见的眼,那也不得了。
没想到这么厉害的角色,竟没进国子监,只在知府衙门中当个小小幕僚而已。
从踏上安陆这块地界开始,才刚过一日光景,遇到的人人事事,就令他啧啧称奇不已。难怪临行时,元戎反复叮嘱他此行须得谨终如始,小心再小心。
相较于他,蒋察的目光中就多了许多别样的内容了。
“哦?”长者浅笑,状似和善,“老夫愿闻其详。”
相嘉荣被赶鸭子上架,正好也是个莽人,从不知道“退缩”二字怎么写,这才有了十足底气往前一迈。
他做了一揖,回说:“因为驿馆失火,小千岁急于救护又不能言说之人,就只有蒋大将军您了。”
“重臣武将手握兵权,当避结党营私之嫌,是绝不允许与藩王私下会面的。您若是有个闪失……于公,身份暴露那是谋逆重罪;于私,世人皆知二位祖孙情深,那是骨肉相连。故而能坐上兴王府的马车,由丁参戎亲自护送进城,除了您,在下想不到旁人。”
话虽说得不中听,可道理不假。
蒋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熙儿是有眼光的,的确是个人才。”他冲牛英范夸赞道,但眼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闪着危险的光,“牛府尊得人才当如获至宝。只是这宝贝太过夺目的话,也会招来灾祸。”
相嘉荣身子一滞,低下头去,不再吱声。
“是是是,您说得对,”牛英范堆笑,说着不着调的话,“蒋元戎尽管放心,回头我就给它找块布蒙上。”
说罢,他话锋一转。“不过……下官也有一疑问,想要寻一寻元戎的意思。”
牛英范的眼珠左右转转,似是在警惕周围,但那动作细瞧却浮夸,像是故意做给众人看的,只为了营造一个神秘的气氛似的。
他朝蒋察的方向弯了弯身子,放低声音,道:“元戎此行,或许……”
“或许?”
牛英范又近了些。“或许……是为了‘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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