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丁良则?”何歧行瞪大了眼睛瞧清楚,登时咧开嘴笑了,“是丁良则!”
相较年轻仵作,祁时见的喜悦并不流于表面,而是在心里暗暗揣度,大约是外祖公料到他们后续进城会遇到艰难险阻,故而才派丁良则回头支援。万幸,这人出现得不早不晚,刚刚好。看他身边还有两个文官模样的人,亦是熟脸,祁时见猜想是丁良则来时路上一并截下了督院的监察御史,省了他不少麻烦,想得倒也周全。
少年暗暗松了口气,对弄不清状况仍心怀戒备的戎寿小声道:“是自己人。”
戎寿点点头,这才愿意把手中的雁翎刀收回鞘中。一城守兵分成两派,敌我不明,这安陆城中的局势还真是令他出乎意料。
四周的玄衣卫也让开了一些,给丁良则下马近前来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带领卫所军兵前来的行都司指挥佥事三步跪地抱拳,低头道:“下官救护来迟,还望小千岁恕罪。”
“场面话就免了,人如何?”
祁时见未说仔细,但丁良则一下就懂了他指得是蒋察。祖孙俩就是闹得再僵,也抵不过血脉相连。
“已妥当,殿下无须担忧。”
如此便好,祁时见见詹关那般气焰嚣张,还担心蒋察暴露了身份。既如此,那他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时间紧迫,起来说话。”影薄等人还在拖延瓮城内守城军兵的步伐,他们不宜久留。
丁良则从地上站起,直直望向身着金银甲的戎寿,不,确切说,是他怀中的那只鱼筒。武将面色潮红,显然有些激动了起来。能看出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和声音。“殿下, 莫非这就是……?”
祁时见看看身边的人,再梭巡了一番周围,心道,既然危险解除,又有兵士与百姓同鉴,这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之时?
于是他朝戎寿示意了一个眼色,后者就领悟了。
戎寿将鱼筒拆下,高举,大跨一步,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又一次,他将筒中锦卷小心取出,气势如虹,大声宣告道:“圣诏在上!告天下咸使闻知!跪!”
周围围观者众,不分百姓还是兵丁,皆被震惊懵怔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见祁时见等人先行跪地,丁良则更是五体投地,众人才纷纷醒转过来,赶紧丢下手中的物什,停下所做动作,“噗通噗通”跪在了地上。天顺大道上,人头如风抚麦浪,层层低垂,方才还喧嚣无比,这时一瞬之间噤若寒蝉,掉根针也能清晰分辨了。
玉轴卷动,鹤舞祥云纹样的五色彩锦在锦衣卫指挥佥事的手中重新铺展。
扫过引首两条飞腾巨龙环绕的“奉天诏命”,戎寿面容庄肃,逐字逐句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诏曰:朕以菲薄,绍承祖宗丕业十有八年矣,图治虽勤,化理未洽,深惟先帝付托。今忽遘疾弥留,殆弗能兴。夫死生常理,古今人所不免,惟在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吾虽弃世,亦复奚憾焉!”
“皇考明宗敬皇帝亲弟,兴德王长子时见聪明仁孝,德器夙成,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荣皇太后与内外文武群臣合谋同辞,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
“内外文武群臣,其协心辅理,凡一应事务,率依祖宗旧制,用副予志。”
“嗣君未到京之日,凡有重大紧急事情,该衙门具本暂且奏知皇太后而行。”
“丧礼遵皇考遗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音乐嫁娶,宗室亲王藩屏攸系,毋輙离封域,各处镇守总兵巡抚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各固守疆境,抚安军民,毋擅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遣官代行。”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