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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焦堂是怎么从抠抠搜搜的雍州兽口夺食,搞了百来贯钱回来。

据说,整个光德坊都回荡着司仓参军的喝骂声。

大唐立国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让雍州诸参军暴跳如雷的。

焦堂精通农事,虽然不太愿意管事,可柯斜一说他就明白了,这事没法袖手旁观。

即便不能再去奔波操劳,能为柯斜挡风遮雨,也算是略尽心意。

出了那么点力,好歹对得起“父母官”三个字了。

司户佐吴驰与司仓佐屈男磨和四下奔走,督促各里、村,蓄水、犁涸泽之土。

翻了才知道,隐隐干裂的泥土里,竟有无数的虫卵,当真触目惊心。

鸡鸭、喜鹊、麻雀落在翻开的泥土上,呼朋唤友地饱餐,各种鸣叫声不绝于耳。

天天乘劣马出行,加上本身就没多少肉,吴驰只觉得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

尤其是骶骨,都快颠散架了!

不过十天时间,吴驰的面颊都瘦得快没肉了,配上那绿豆小眼、老鼠牙、深陷的眼眶,活脱脱一個老鼠精。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一团灰白的雀屎落在脸上,再不经意地用手一抹,么么。

人家高原人是抹赭石,他抹雀屎。

“少府哇!你可来了!”吴驰干涸的眼眶里,勉强挤出两滴泪水。

从劣马身上跃下,柯斜无奈地摇头,把缰绳扔给走过来的柯南梦。

还是穷闹的,驴子换劣马,哪怕只是一贯钱的差价,也让柯斜勒了一个月的裤腰带。

四贯钱的马,能骑就不错了。

它比起驴来只有三个优点,不会“啊呃”乱叫,不会犯驴脾气,体型比驴高大,不会感觉两条腿要搭到路上了。

缺点就是,它没有金钱肉。

金钱肉,又名陇西蝴蝶肉,就是驴鞭蒸煮八成熟,切成薄片腌料,再滚油淋成。

次马普遍二十贯以上,好马五十到一百贯都有,顶尖好马几百贯也有人卖过。

但柯斜的年俸禄十五贯多,按月发放就只有一贯多。

当然,县尉的好处不止是俸禄,还有二顷五十亩的职田,每月四石余粮食的俸料,但这些可是实物。

实物这东西,非要换成钱的话要亏一笔。

俸料嘛,不完全是新粮,陈粮、豆料拿来喂马也可以的。

柯斜看看吴驰与屈男磨和消瘦下去的身形,知道他们是真抓实干了,不禁微微点头。

“少府啊!你不知道这些刁民有多难管啊!让他们犁涸泽之地,一个个就想要好处,里正、村正、保长都难驱使啊!”

吴驰半真半假地诉苦。

想让庄户理解官府的每一个举动,想多了。

就是真正有益于黎庶的政令,要完全实施下来都不容易,就更别说还有很多“何不食肉糜”的政令了。

有些官府啥都不管,有些官府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拉屎放屁。

柯斜的用意,要传达到家家户户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到保长这一级。

所以,里正、村正、保长平时的威信如何,就一目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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