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硕德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娘哩,险些引火烧身了。
办法刘硕德还真的有,就是将刘氏等豪强存了几年的粮食拿出来赈济,但这比割肉还疼,刘硕德怎么可能去做?
为官之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焦堂面现挣扎,许久才一咬牙:“放!能少死一人,本官就算功德无量了!”
这一句话,就把大半责任扛了过去,这是焦堂近年来少有的担当。
柯斜摇头:“正仓里的所有新粮,下官已经换成八年陈的粟、两年陈的麦,因而数量溢出不少,应该够支撑了。”
检校县尉楚三江默默地伸出一根大拇指。
焦堂等人瞠目结舌。
这一招,通常是粮耗子拿来挣钱的,他怎么就想到用来赈济流民、助推他们去长安城呢?
新粮与陈粮的价差不小,柯斜这一手打了个时间差,在粮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置换了粮食。
再晚,粮商该捂粮了。
越是灾荒之年,手上有粮的商贾就越会捂,这样赚的钱越多。
流民死不死的,关他们什么事呢?
不止一个人说过,流民真活不下去了,可以卖儿鬻女,可以易子而食!
朝廷想管,没钱粮。
大唐从立国至今,没有一年不在打仗,平内乱、剿反贼、拒突厥,还得防着吐谷浑打秋风,前朝遗留那一点家底早就空了。
世家、商贾手里囤着粮食,可那又如何?
贞观天子还未坐得太稳当,年头有燕郡王李(罗)艺反、年中有长乐王李幼良伏诛,年末有利州都督、义安郡王李孝常反,堪称三王之乱。
李孝常造反,还牵扯了右武卫将军刘德裕、左监门将军长孙安业等人。
值得一提的是,长孙安业是长孙皇后与长孙无忌的同父异母兄长,在她们年幼时赶她们出府,幸亏舅父高士廉收留才免于难。
幸亏长孙皇后心慈,求情让长孙安业免死,流配嶲州——又一个看天气的。
贞观天子得了皇位,却要承接这些烂摊子,不晓得会不会在心头大呼亏得慌。
新丰县的官道上,东起零口里,西至斜口里,近六十里距离,处处有人把守,并有凶神恶煞的白直们勉强堆笑,指引流民行到十里一处的施糜、补水点。
糜与粥的区别前头说过,浓度不一样。
这些糜用的是陈粮,撒的是大盐,味道自然不好,可对于流离失所的灾民来说,有吃就不错了。
唯一不太好的是,强求必须先洗手、洗脸。
潘沱零带着几名庄户,出现在零口里的路边,手持横刀,旁边是一口冒着香味的锅。
能有东潘庄偌大的家业,你要说潘沱零只晓得行善,那也得有人信。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世间,有几个铜钱是完全干净的?
只不过,潘沱零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真让零口里乱起来,东潘庄必定遭殃。
“阿耶!我来帮你!”
潘金凤舞了一手棍花,站到横眉竖目的潘沱零身边,本来就老实的流民就更如鹌鹑了。
只要稍通武艺,就能看出潘金凤的造诣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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