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道理苦笑:“我们赶到时,人已经没气了。对方并没有逃逸,反而口口声声说贱民阻拦了他的路,要追究贱民的责任。”
马匹自重通常在一二千斤之间,奔马撞到人,致死的概率很大。
说得冷血一些,相对重伤、残疾,撞死算是解脱了,最怕的是不死不活、拖累家人。
就柯斜本人而言,遇到这倒霉事的话,还真求速死。
不管是不是官道,纵马伤人就要追究责任,除了兵部驾部司麾下驿所报加急的驿卒——那是撞了白撞。
“是驿马吗?”
转身上马,柯斜发问。
蒋道理回答:“马匹左右颊上没有‘出’字印,不是驿马。且骑马的人明显是奴仆,后方的主人是个衣着华贵的娃儿,还有一伙人虽然未着戎装,却身负角弓、鞍悬漆枪,才是下官等人不敢妄动的缘由。”
真冲突起来,新丰县衙门数十口官吏,都不够一伙骑兵热身的。
在唐朝说起一伙来,通常不是模糊的数量,而是准确的十人,因为军中以十人为一伙,而一伙的来源是指同一口锅造饭。
所以一说起旧情来,“同吃一锅饭”多半是指在军中共事过。
滑非姓滑,人却不油滑,带着法曹官吏,握着横刀对峙二十余人,其中还有十人明显是骑兵!
“不知是哪位贵人,一来新丰县就屠我子民,好大的下马威!”
柯斜下马,拍了一下尘埃厚积的青色官服,慢条斯理地取下负着的长弓,从胡禄(箭壶)里抽出一支射甲箭。
“大胆!鲁王在此,尔等官吏拦路,是想造反吗?”
一名着青色圆领袍的人策马出列,厉声喝斥。
柯斜咧嘴笑了笑,射甲箭上弦,对准那人,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新丰县的官吏们见状,纷纷扬起手中的横刀。
少府敢为子民讨个公道,他们本乡本土的人,还有退缩的余地么?
十张角弓扬起,兵箭对准了柯斜,只要柯斜敢异动,立马能变刺猬。
“且慢!本王是鲁王李元昌,天子七弟!有话好好说!”
后头车舆上,那名娃儿急了。
撞死一名贱口,了不得被兄长臭骂、宗正寺领杖、罚俸;
真与地方官起冲突,致使官吏死伤,怕不得贬为庶人!
“亲事,收起弓箭!”鲁王急了。
十名亲事迅速收起弓箭,仿佛从来没有出手过。
亲王下辖亲事府,有三百三十三名亲事,是贴身保护亲王的武力。
柯斜的箭依旧指着那名着青色袍的人。
李元昌口气放缓和:“少府是吧?本王的典签无礼,还请恕罪。”
从八品下亲王府典签鳌鹿达(áo lù dá,羯族姓)头陀,面色虽然发白,却还在强撑:“大王所至,贱口避让,新丰县官吏竟敢阻拦王驾,想造反不成?”
帽子很大,即便强硬如滑非都不禁心生退意。
柯斜手一松,射甲箭钉入鳌鹿达头陀肩头,尾羽兀自来回颤动。
“抱歉,手滑了,下一箭保证不会。”柯斜继续抽出第二支射甲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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